这块牌子是给单作舟写的,因为他的伪森林警察队,早已换上保安队的符号,牌子也必须早些亮出去。马静元已经写了两次,头1次写的是楷书,挂出去1看,很多人当面叫好,背地里却说是写的“象形字”。
传到马静元耳朵里,立即让木匠刮去重写。
第2次写的是隶书,挂出去却象“蝌蚪文”,只好再让木匠刮去。结果,寸板只剩6分厚。
如今是第3次重写了,马静元彻夜未眠。
管家韩小辫儿象个纸扎人,捧着墨海,站在案旁,歪着脑袋,直打呵欠。
郑小鬼轻轻走进客厅:“5爷!”
“啊······”
马静元吓了1哆嗦。得,牌子又得重写,保安队的队字加了个“走之”,韩小辫儿也把研好的墨泼了1地。郑小鬼瞧在眼里毫没理睬,又着急忙慌地说:“5爷,赤色军近在咫尺,您还有闲心挥毫练字哪!”
马静元放下提斗:“哪里是练字,我是给保安队写牌子。亲翁,你真忠于蒋总裁的新生活运动,起这么大早锻炼身体!”
郑小鬼啼笑皆非地摇摇头,坐在太师椅上擦着汗说:“唉,你哪里知道,赤色军在半拉屯得势啦,把我看管起来了。”
马静元吃惊地问:“那你是怎样逃出来的?”
“我用两个戒指买通了站岗的赵永财。亲翁,你快去收拾他们,替我报仇!”
马静元挠挠秃脑袋,咂着牙花子:“收拾他们谈何容易!前天,人家明目张胆地进了炮手村,限令单作舟3日之内缴械投降!他们不来收拾我,就谢天谢地了。”
“5爷,你不要信以为真,他们只有3个人。”
“谁说的?”
马静元摇着脑袋,似乎有些不信。
郑小鬼把赵永财的话当他说了,马静元皱着眉,背着手,在客厅里踱起来。
约摸有十几分钟光景,才对韩小辫儿说:“快去请单队长来。”
此刻,单作舟睡得正香。他梦见自己脱掉警官服,换上新西装,正挽着马静元的闺女入洞房。
“喂,单队长,单队长。”
韩小辫儿摇晃着单作舟的膀子喊。
单作舟闭着眼睛骂:“混帐王8蛋!人都喊散了,你陪着我入洞房啊!”
韩小辫儿乐啦:“您另请别人吧,我可不知道您的洞房在啥地方。”
“鼻子下面有嘴,你打听打听吗!”
韩小辫儿急了:“快醒醒吧,5爷有急事正在等你。”
单作舟1听是马静元我他,1骨碌爬起来,边穿衣服边跟着往外走。
出门1看,天已大亮。
他走进马静元的客厅就问:“岳父,找我有事吗?”
马静元指指对面的太师椅,让单作舟坐下。然后说:“郑3爷刚从半拉屯逃出来。说是共军只有3个人,十来支枪。”
单作舟半信半疑地望着郑小鬼:“这是真的?”
“撒谎我是婊子养的!”
马静元也接上说:“3天为限,今日到期。明早人家就要来受降!”
单作舟1拳砸在紫檀木8仙桌上:“他明早来受降,我今夜就出兵!”
黄昏日落,夜幕降临。
单作舟吃得酒足饭饱,跑来见马静元:“5爷······”
马静元1瞪眼,单作舟忙不迭声地改了口:“岳父,岳父。天色不早啦,您看······”
马静元站起身来,背着双手,慢慢地踱到窗前,他望着窗外的茫茫夜色,1板1眼地说:“我们与赤色军,冰炭水火,誓不两立。总裁早有训示,宁可错杀1千,不准放走1个,明白吗?”
垂手而立的单作舟心领神会地答应着:“明白。”
马静元满意地点点头:“立即执行吧。”
“是。”
单作舟还故意显示1下自己的尚武精神,双脚1碰,“咔”的1声,冲马静元敬个军礼,然后按着操典上规定的步伐,向后转,走出客厅。
他回到村西头的伪村公所,匆忙集合起保安队,按照马静元的原意,训了1番话,然后就杀气腾腾地出发了。
西北天际,乌云翻滚,远处还不时地响着隆隆的雷声,秋风在野地里吹得荒草刷刷直响。
敌人象1群急待寻食的饿狼1般从炮手村冲出来,顺着大道直扑半拉屯。
掌灯以后,敌人来到半拉屯外,单作舟下了停止前进的命令。他摇晃着圆枣脑袋走到队列前面,习惯地举起望远镜往屯子里1望,满目漆黑。
这时他才想起夜间不能使用望远镜,简直是多跳1举。赶忙放下望远镜,瞪圆了眼睛朝屯子里看去,仍然是黑乎乎的1片,既望不见灯光,也听不到狗叫。
他摘下军帽擦擦汗,解开胸前的纽扣,随手从皮套里拔出德国造的大镜面盒子枪,“嘎嘣”掰开机头,冲部下1挥,喊道:“往里冲!”
百十个敌人呼喇散开,排成扇面队形,冲进半拉屯。敌人1直冲到屯子中间,没遇到任何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