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有两个办法!第1是,拿她送交鲁队长,估计他会同意,因为他对我好,并喜爱这个孩子。如果他有不能克服的困难,那就把她送给缺儿缺女的爹娘,不管送给谁,要求组织上给她点荣誉,给她挂上个革命烈士子女的头衔,这点是搞地下工作的同志们最关心的。
我没给孩子留下产业,要留这点荣誉,等将来小离儿长大读书的时候,我想到那时候省城就解放啦。叫她向同学们讲说讲说,她是什么样爹娘留下的女儿,让同学们知道万恶的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侵略战争,给我们国家民族造成多大的灾难,他们杀戮过多少无辜的父母,遗留下多少寡妇孤儿!
让同学们知道和平是多么可贵,知道他们在充满阳光的幸福生活下学习,是先辈人怎样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小离儿要读书,最好送到新水闸小学,这有它的特殊原因。
过去,我是在这个学校读高小的,那时候东3省叫目本鬼子强占了,我们校里来了个插班生,她父亲在沈阳北大营作小生意,918事变时被日本鬼子杀死了,她跟着妈妈逃进关来。
在“满洲国”当“顺民”时,她从来不敢大声讲话,这次回来,火车1开进山海关,她大声说:“妈妈!我告诉你1句话,现在我是华国人啦!”
华国的儿童都有爱国热忱,坚持不抵抗主义的是青天白日政府的1撮败类。
日本鬼子占领后的新水闸高小也大变啦,我每次到都市来,差不离总要围着母校门口转两个圈子,每当我看到面黄肌瘦的孩子们无表情的朝着红膏药旗敬礼,或是隔墙听见孩子们象哭1样地念“阿依吾叶欧”的时候,就觉得比刀子割我的心头肉还难受。
我希望,我想也1定,小离儿再到新水闸念书的时侯,华国就是人民的华国了!
正像我们过年贴春联写的“普天同庆,大地回春”1样。那时候的华国人民可以自由地呼吸,可以自由地歌唱,可以在赤色革命组织的领导下选择自己最理想的工作。
那时候啊!就算是嚼着苦瓜也是甜丝丝的呀······
妹妹:你同意我谈的这些问题吗?你怀疑我有这样的闲情逸趣吗?你认为这不是我的真情流露吗?你认为这是“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说老实话,现实生活我是很痛苦的。
我把唯1的幸福寄托在理想和希望中了!别阻拦,别责怪,让我愿说就说愿想就想吧!让我以1个囚在敌人监狱中的年轻的革命组织成员的身份,向同我女儿1起的高小学生,不!应是省城所有的高小学生,让我向新中国所有的青年人表达我的心愿吧!
青年人啊!我向你们祝福。
祝你们热爱自由,热爱生活,热爱生命吧!
这些都不是容易得到的啊!
你们也许还不大懂得这些东西多宝贵。
我开始懂的也不多,到了敌人监狱里失掉生活自由的时候,才更知道它们的宝贵了。
我虽然是做了母亲的人,可我还不过是2十4岁的青年啊!我多么想自由,多么想活下去,至少希望活到城市解放,能看到你们欢蹦乱跳的那1天。
现在看来,这都成了奢望……
敌人也想让我活下去,还答应叫我在物质生活上活好1点,只要从我身上得到他们所需要的东西。我想活,我知道“死”并不是个愉快的名词,它的含意里有痛苦。但我不能避开它而丢掉我最宝贵的东西,这些东西不用说作为1个革命组织成员,就是作为1个普通的华国人也是不能失掉的。
这样,我的未来就可知了。青年学生们同时代的青年们,未来的青年们,让我这个年轻的赤色革命组织成员为你们的光明前途祝福吧。
今天,这位房东姑娘还叫我写。她再1次保证,1定把信送到你们手里。
我真感激她!
经过1周的观察考验,我认为这个姑娘可靠,请组织信赖她!
我还说什么呢?在旧时代,人们常说“红颜薄命”,我既非红颜,也不信命,我就知道相信革命组织。
我新生命中的1切都是组织上给的,我要把生命中的每1片断,哪怕是1分钟,都愿为组织上做点工作,可借,我现在能作的事情并不多了。
我被约定明天给特务头子多田单独会面,这是个不平常的会面,1个是敌伪方面权威人物,1个是普通的革命组织成员。
他对我有企图,我对他有打算。不知这样作是否妥当?也不知道能不能作成,但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想作的1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