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善等人的兵锋重新抵达十三山四周的时候,只有残留的明军阵地,到处都是空无一人,派出骑兵四处搜掠,连原本那些躲藏起来的零星汉人这一次也是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后金兵选择了继续围山,不过谁都知道在山上获得了大量补给之后,这一次的围困最多也就是做做姿态,从战术上来说,这种围困毫无道理,也毫无意义了。
十三山还撤出来一万八千多人,其中大半是老弱妇孺,这些人都是按家庭为单位撤出,壮丁们将会在宁远到山海关一线垦荒种地,或是加入辽镇当兵,用来养活他们自己的家人。
相比起撤到登莱要饭讨吃,或是在皮岛等诸岛忍饥挨饿,又或是在义州和铁山等地辛苦求活的辽民来说,这些人已经足够幸运了。
对此结果,以蓟辽督师孙承宗为核心的辽西高层普遍的感到满意,不管是总督还是巡抚,或是宁前道还是各镇总兵,副将等各地驻守的武将都是有相同的感觉,那就是在孙承宗的努力下,不仅辽西的局面稳固了,东虏在短期内不复成为威胁,就算是沿三叉河一线到锦州和广宁,包括西平堡等诸堡防线,可能在几年之后都可以恢复。重中之重,就是已经在讨论中的大凌河堡的重修方案。
大凌河堡是河口诸堡中最重要的一条,其地理上的重要性不用多说,现在已经有派遣尤世禄等总兵官镇守废锦州等地的打算,最多在半年至一年内的时间就会执行,但要想真正把宁远到锦州连成一条完整的战线,大凌河堡的重修就是势在必行之事。
从援助十三山的事来看,辽镇完全能对付小规模的后金兵力,并且与之交战不落下锋,而吸取了辽阳和沈阳还有广宁的教训后,辽西的将领们对固守城池也有较大的信心,现在连祖大寿在内的大多数辽镇将领都对未来的战局持较为乐观的态度了,特别是宁远城已经放置了新铸成的红夷大炮,将来的锦州诸城和各堡也会放置火炮,诸将都是认为,有了强大的运输能力和大型火炮,建虏就算八旗全至,也多半会在坚固的城防之下撞的头破血流,十三山防守的奇迹,未尝不会发生在锦州或是宁远城下!
在这种大背景下,孙承宗向朝廷报捷的文书迟了好些天才拜发,就是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因素,在这一份报捷文书中孙阁部老大人几乎是提出了未来一两年内的整体战略考量,不仅是辽西的动作,还有天津巡抚李邦华,登莱巡抚袁可立,东江镇总兵毛文龙,方方面面都是考虑到了,这份报捷文书,等于是一份重新权衡考虑过的整个大战略变化的再次陈述,在奏折中,孙承宗再三强调了强化运输能力的重要性,除了再增添一个水师营外,孙承宗打算拨款六十万之巨,再成立三个车营,全部由仿制和裕升的四马车来构成,每个营都有过千两大车,孙承宗打算以车营,壁垒,水师,辽西的锦州和大凌河至广宁和十三山的整条战线来推进,天津、东江、登莱三方配合,争取在两年之内,把后金限制在辽东一隅之地,两年之后,则是从海上收复辽
(本章未完,请翻页)南的时机到来。
在塘马向京城出发时,沿途已经是大量的和裕升的车队在撤退了。
经过了短短两三天的调整和休息,和裕升的辎兵和工兵们修复了大量受损的马车,购买更换了一批挽马,淘汰的马就地发卖,然后把剩余的粮食交割辽镇,同时核算了自己的费用和开销,几天之内,孙承宗的案头就有了和裕升全面的详细的战事经过和费用开销的报告,林林总总,十分详细。
从这一点来说,孙承宗的感觉是十分震惊。
不要说军镇的那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军头们了,就算是大明那些充斥着两榜进士和举人秀才文吏的衙门里头,哪个衙门的主官敢拍着胸脯说几天内能做到和裕升这种程度?
到这个时候,孙承守才隐隐感觉到和裕升这个商人建立的势力与他过往见识和经历的一切不同的地方,但他的感受也就只到此为止了,在孙承宗复核了帐单,并表示会照价给付之后,和裕升的车队开始撤离了。
在从十三山驿到锦州,松山、杏山,塔山,再到宁远,一路上的道路上络绎不绝都是车队和行走的人群,由于车队数量过多,虽然有一些损耗,超过百辆大车损坏后被取下零件放弃了主部件,还是有超过一千四百辆大车从十三山一路逶迤向山海关的方向进发,由于过了宁远到山海关只有一条大型官道,这一条官道两侧的人们这些天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大量的车马往着关门的方向进发,一路上驻军很多,但几乎没有哪支军队的将领会那么不开眼的去认真核查这支车队……谁都知道,这一次十三山战事和裕升的车马立下了多大的功劳!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七月的天在很多地方还是十分炎热,但在关外的辽东大地上早晚间已经颇有些凉意,到了这种雨水不断的日子,更是叫人感觉秋意十分明显,有些入秋时的萧瑟之感了。
官道上满是水渍和泥坑,哪怕是这么一条重要的道路也不曾认真修葺过,孙承宗是一个很能干的官僚,是大明官僚集团中少有的干练之才,但他也有自己的局限性,象修桥补路这些事,在王朝的盛时还容易做些,到大明末年这种时候,已经是修个黄河都是地方和工部户部无限扯皮的循环,更不必提辽镇单独的力量去做这样的事了。
蓟辽督师手中的银钱虽多,但每笔帐都要对上交代,象是拿二十万给姚宗文这种人去募兵,这种开销没有问题,虽然姚宗文到最后也没有聚到一支象样的兵马,银子也打了水漂。宁前道袁崇焕似乎也有这方面的问题,辽饷是一块大饼,大家都虎视眈眈的拿刀等着切一块下来,彼此分润,在这上头较真的人定然会死无葬身之地,哪怕是孙承宗也只能尽量把钱花在重要的地方,对底下这些分大饼的人则是睁眼闭眼,毕竟老孙头心里也是明白,水至清则无鱼,这种事,就算皇帝来了也没有办法的……
在官道上,和裕升的三百多辆大车逶迤向前,高大的车后轮溅起了不少泥水。
一些辎兵沿着车队两侧走着,他们时不时
(本章未完,请翻页)的要帮大车翻越泥坑,或是提醒车辆小心地面湿滑,注意道路宽度。
辎兵们身上披着油衣,每人要连续走两个时辰,不过他们并不太累,因为每个人都是彻底轻装,连火铳都没有背负在身上,就这么两手空空的行走而已。
这种程度的劳累,在这些经历过艰苦训练,又刚刚在前线狠打了一仗的辎兵们来说,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