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受影响的大概就是沈垣了。
离开柳家,他确认了公主殿下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还不拿公主的架子,便又恢复了不着调的模样,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经过几个集市,还有心思买了许多小孩子才玩的玩意儿,裴寒没怎么见过,但也不该兴趣。
他和楚晏和都默默远离。
他们已经是大人了,不想这么幼稚。
桑宁却走到捏泥人的摊位前,让摊主照着沈垣捏了个小泥人。
沈垣接过她递过来的泥人,看着和自己有三分相似的泥人,眼睛一亮,简直是爱不释手。
“还喜欢什么,我给你买。”
沈垣心口一跳,能清晰的察觉到,本来就生根发芽的幼苗似是久逢甘露,正在疯狂生长。
他有钱。
想买什么都能自己买。
但这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说,要给他买东西。
沈垣眼泪汪汪,正想说感动的话,预料到他想说什么的桑宁,直接让他闭了嘴。
沈垣没有说出感动的话,作为报答,偷偷约了桑宁晚上去游湖。
游湖没有实施,两人一同在客栈的房顶上赏月。
他侧眸望着身旁恬静的侧颜,突然就生出了倾诉的欲望,那些压在他心底的话想找个宣泄口。
“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等一下。”
桑宁让他先等着,她顺着梯子爬下去。
过了一会儿,提着一壶酒的她过来了,告诉他,讲故事要配酒。
沈垣简直是哭笑不得。
桑宁不能饮酒,这酒当然就是他一个人的。
沈垣对着壶嘴饮下一口,辛辣的味道一直烧到心底,等他缓过那个劲儿,便开始说自己的遭遇。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从他记事起,他就跟着一个隐居山林的郎中。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父母将他丢弃,郎中收养了他。
郎中说他身体不好,他几乎顿顿都离不开药,还要泡药浴,那种蚀骨的疼痛,到后来的麻木。
郎中说他见不得风,见不得太阳,他便日日缩在屋子里,仅靠着偷偷打开的窗户去看一看外面的风景。
那个时候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天地有多大。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在那间小黑屋里度过。
可是他实在是太向往外面了,有一天就趁着郎中进山挖草药时偷偷溜了出去,然后看到了很多和他一样的人。
他知道了,郎中不是去挖草药。
而是去了其他关着药人的地方。
他们的身体都没问题,是那个人想把他们养成百毒不侵的药人。
他是幸运的,一直活到发现了真相,许多再痛苦中死去的人,到死都不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