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二十里，马队在一处山坡停下。

下面是一片平原，如果秦观他们过来，这里是必经之路。

刚刚急速跑了二十里，马儿打着响鼻，还在不停的点头。

“李监军，我们就在这里等秦大人吧。”短髯中年男子对身旁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说道。

短髯中年男子名叫韩世成，信安军首领，官职四品将军，领三品节度使衔。

而面白无须中年男子，是信安军的监军李选，身上也是有着四品的太监官衔。

那个年轻穿甲男子，却是韩玉卿的哥哥，秦观的大舅哥韩铖，今年26岁，韩铖右手持缰绳，左手却是空空如也。

李选拿出一条湿毛巾，擦了一下脸上的灰尘，露出两条狭长的眼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出城二十里，只希望咱们这位秦知府总监军，不要嫌弃我们失礼。”

擦干净脸后，李选将毛巾塞到马兜里，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黄土，悠悠说道：“要我说啊，咱们这位总监军大人，就在雄安城里待着多好，何必来边境吃土。”

“总监军也只是一个名头，军队里的具体事务，还是要我们来负责不是。”

李选隶属太监系统，对秦观并不太感冒。

说起来，秦观这个总监军，还真的只是一个名头而已。

真正的监军，有监督统兵将军、负责后勤物资、对指挥用兵有节制之权，而且如果发现问题，可以直接上奏皇帝，如果监军想要使坏，挑个毛病甚至编造一个理由报上去，统兵将军会直接被问责甚至查办。

权利非常大。

武官统兵，太监监军，武官明是统帅，但要受监军节制，武官用兵，请示监军，监军不允，大军不能动。

监军多是文人、阉人，识文不识武，功名利禄全靠一张嘴阿谀奉承，大战时，好大喜功，不该战时它说战，乘胜追击又怕吃败仗，往往断送胜利良机，为了个人私利，无辜陷害忠臣良将，断送国家社稷。

再说说秦观这个监军，他虽然名义上是两军监军，有监督监军和监督军队，甚至在战时有统辖的权利，不过他的主要工作是知府，不负责军队的具体事务，只是相当于在将军和军队上面，又多加了一层监督而已。

相当于监督监督的监督。

其实李选说这话，就是说给韩家三人听得。

李选知道这位秦观秦知府，是身后那位女将韩玉卿的未婚夫婿，韩家女婿，如今身上还有这一个总监军的头衔，他怕的是，这秦观来了，韩家人以为有这层关系，以后这信安军就不听管了。

这是在警告韩世成。

韩世成没有回答李选的话，只是一脸严肃的看着远方。

韩铖看了看父亲，露出一个笑脸，对李选说道，“李监军说的在理，不过这次秦观过来，多半是看望我妹妹的，前报说他的队伍带着数不清的牛羊，至于说视察也只是顺带。”

李选呵呵的笑了，说道：“说起来，玉卿侄女能找到这样一位夫婿，还真是天大幸事呢，当朝状元郎、陛下亲口封的词仙，一上任就是五品大员，雄州知府，还真是了不得呢。”

韩玉卿抬头看了看李选的背影，手里的银枪攥了攥。

随即将头转向远方，心里却想起了那个人。

那一次在妓馆，自己跟踪过去，却被那个可恶的家伙调戏了，后来想想，肯定是他看破了自己的女儿身，故意捉弄自己，自己当场把他打晕了。

自己离开杭州时，他来送自己，还送上了一包药品，那时他只是一个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