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怀疑的瞅着韩牧人,问了一句:“你怎么就确定告密的人不是顾峥呢?”
“据我所知,他今儿个是第一次来参加聚会的吧?”
“怎么他一来就出事儿了呢?”
听到这个瘦猴子竟然如此的污蔑他的挚友,韩牧人那是愤怒不已,他将自己的胸脯拍的啪啪作响,高声的为顾峥喊冤:“我用人格担保,绝对不是顾峥告密的!”
“因为今儿个的这次聚会……是我带顾峥过来的!”
“原本下学的时候,顾峥是要去大富豪百货里边买东西的,还是我说要带他去一个比大富豪还有意思的地方,听一场精彩纷呈的讲座,他才跟着过来的!”
“顾峥也是最早发现情况的人,他明明可以顺利的脱逃,却是为了我这个蠢胖的朋友,放弃了出逃的机会!我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污蔑他的!”
说到这里韩牧人的眼圈就急红了,而他的身侧也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应和之音。
“对!我也相信顾峥同学!”
“韩同学,杨同学,因为你们逃离的比较早,可能还不知道,是顾峥同学用自己的性命作为要挟,勇敢的将我从特务的手中给解救出来的。”
“在我的心中,顾峥就是真正的英雄!”
他虽然不高大威猛,却是气势如虹。
在救人的时候是那样的坚定果敢,真是难得一见的男子汉啊!
想到这里的梁兰萍就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蛋。
距离她被顾峥解救到现在已经过了许久,但是她脸上的火烧云却是迟迟的不能退去。
那个稚嫩的却是坚定的面孔,深深的刻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梁兰萍觉得,她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这个救了她的英雄。
既然连梁兰萍都这么说了,剩下的人自然也闭上了嘴巴,当他们发现自己的确是无路可去的时候,就有全都朝着韩牧人看了过去。
“要不?咱们就去顾家报信吧?”
“也行,韩牧人你知道顾峥家在哪里吗?”
这些同学的见风使舵让韩牧人有些不太舒服,但是现在,同在一条船上的他,还是以救出顾峥,救出自己的同学作为首要的任务。
他十分肯定的点点头,立刻就将手指向了内城以西的方向,指着那一圈飞梁画栋,青瓦白墙的所在,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是去过的,顾家原本是在外城西面虎坊桥那的居所,自从旧政府倒台了之后,就兑了内城的宅子。”
“原本是一个郡王的府邸,大概是家败了,园子全是售给了同朝为官的顾峥的父亲了。”
“这旧政府一推翻,那个内城里边不能住汉家子弟的规矩也就改了。”
“顾家是第一个举家迁过去的旧汉朝臣,也是他们一举打破了内城的居住格局,之后,才有大商人,大乡绅的敢在内城里边安家落户。”
这说的一圈的同学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对于顾峥是个叛徒的想法更是淡了几分。
就这样贵重的身份,家里钱权军据是不缺了,又何苦放下身段,跟那老姜的政府虚与委蛇呢。
于是,心里轻松的学生们摸着夜色就见到了什么叫做豪宅。
四开大门,光门房待着的屋子就是小二居的格局。
纵深朝内,光是外院夹道就走了足有百米。
绕着弯弯曲曲的回廊,穿过嶙峋桀骜的假山湖池,推开三扇一道比一道精致的槅门,这才被人给引进了顾家老爷接待外客的议事厅堂之中。
光是看门匾上一切照旧的顾府二字,连带着意境深远古意盎然的院落,这些学生们就先怯了三分。
他们很难想象的到,这样的人家竟是会让自家的儿子去人文中学这种十分开放和自由的学堂之中。
而当顾峥的爹,也就是顾传濡从内堂之中撩帘而入的时候,他们突然就明白了,也只有这种有远见有气度的人,才能接受各方面的思想,并为自己的儿子选择一条合适的道路吧。
至于顾传濡,在见到了要见他的人竟是一屋子的学生之后,他先是一愣,转而就对着小胖子韩牧人笑了:“我记得你,你是顾峥的同学,上次随我小儿来过家中一趟,可是顾峥出了事情,使你前来报信的?”
这韩牧人啥都没说呢,这顾爸爸就把话全给说了,搞得小胖子不由的一愣,心里所想,秃噜口的就说了出来:“叔儿,你咋知道的呢?”
已经端坐在正中的顾传濡气定神闲,依然笑得如沐春风。
“那是因为,我小儿子顾峥,入学近一载,却从未有过一次迟归。”
“现在已经到了辰时,却仍未见人归来,在你们没过来报信的时候,我就已经派出府中的下人,前去相关的部门,去问询顾峥的消息了。”
“多谢你们这些同学仗义执言,能够替顾峥回来报信,最起码有了明确的营救方向了。”
“现在天色已晚,你们几个不如暂且在顾峥的小院之中休息一下,若是有了他的消息,我再差人通知你们。”
“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小孩子,还是早睡早起,才更乖巧懂事儿呢。”
“徐管家,带着些孩子们下去收拾一番,准备些饭食,随后再让人引到三少爷的屋子里吧。”
这几句话顾传濡说的十分的诚恳,却是让一屋子的学生都有些不好意思。
人家的爹早就行动起来了,而他们说是来报信的,其实却是来寻求庇护的。
到底谁应该感谢谁,才是不言而喻了。
顾叔叔果真是一个文化人啊,就连留面子都留的这么的贴心。
这些同学到底是孩子,虽然还提着心,但是却把最重的担子甩到了顾家大人的肩上,在一松弛下来了之后,那是怎么都忍不住的疲惫,一个两个的就靠着顾峥用来招待客人的小榻和客床,歪斜着打起了盹。
至于顾峥的爹,这个时候却是坐在原处皱着眉想了片刻,就到只有他相对私密一些的小书房中,将书桌上的电话听筒给拿了起来。
“嘎啦,嘎啦”
拨盘只需要拨一个号码,7号,就自动的转到平城电话局民用专线接线员的电话机上,在嘟嘟的响了两下之后,就响起了一个极富有磁性的男音。
说的是十分标准的白话,询问顾传濡要转到那一条线路的几号分机之上。
电话这头得到顾传濡对于顾勇的号码熟记于心,开口就说出了二儿子给家中留下的急事儿通知专线的号码。
“平城守备军参谋部,号分机,谢谢。”
电话那头的接线员,在听到了这个线路名之后,连话语都轻柔了几分,不过三两个卡顿之后,那被打断的嘟嘟声就再一次的在话筒之中出现了。
“嘟嘟嘟……”
不多不少,正响了三下之后,就被对面的人给接了起来。
“哪位?”
“我是顾传濡。”
“父亲?”
因着这个时候,顾勇不由的吃了一惊。
自从他告知了家里人他的这条专线号码了之后,因为事情打到他这里的电话,一个巴掌就可以数的过来。
这个时候,正是他那最会养生的父亲就寝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急事儿,让他打破了以往的习惯,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了呢?
而下一句话,就让顾勇全明白了。
“你弟弟被特务科下属的行动队给抓走了。”
“罪名是革命学生。”
听到这话的时候,顾勇是勃然大怒,家中脾气最急,曾经被顾传濡说过最不像是老顾家的性格的顾勇,一巴掌就拍在了那张实木制成的办公桌上。
“他姥姥的,这是胡说八道,这是诬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