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木色的木头被雕刻成了镂空的花瓣模样,比圣女果再大一些,犹如小灯笼一般呈现出螺旋的形状一路攀升,表面的木头天然纹路形成自然的花纹,清爽自然,简单大方。看似没有任何修饰,却呈现出别样的美感;漩涡的正中央垂掉着几根长长的木条,深米色的麻绳隐藏在其中几乎看不出来,团团围绕这一颗小小的银色铃铛。
从外面看来,除了那颗铃铛之外,就再也看不到其他装饰了,但是抬手轻抚而过,就可以听到一连串晃荡的清脆声响,仔细一看,在那些小灯笼里居然还隐藏着铃铛,即使不是巧夺天工,也称得上手工细腻——制作者到底是怎么把铃铛放进去的?
一阵轻风路过,带走了明亮的风铃声,朝着旁边那一片花团锦簇蜂拥而去,敞开温暖的怀抱,将春天的温暖和夏天的灿烂全部都揽入怀中,沁人心脾的花香和草香在空气之中飘荡,指尖都可以感觉到那翩翩起舞的轻盈脚步。
仅仅只是一眼,就让人沉醉其中。陆离忍不住伸手小心翼翼地触摸着那木头的纹路,粗糙之中带着一丝生涩,仿佛还可以清晰地看到树木原本的模样。透过风铃的垂坠,可以看到停下脚步的宋令仪,她抬起头打量着头顶上这一片琳琅满目的垂坠,犹如杨柳丝绦一般让人眼花缭乱,盈盈光芒在银色铃铛之间穿梭跳跃,恍惚之间,如梦似幻。
看着笑容在宋令仪嘴角轻轻地上扬起来,并不炙热,却幸福满溢。连带着,陆离嘴角的笑容也跟着一起勾勒出弧度来,人们总说幸福和金钱有关,很多时候的确如此,但更多时候,幸福与心态有关,眼前仿佛陷入少女时期回忆的宋令仪,就沐浴在幸福的光芒之下。
陆离真诚地希望,这样的笑容可以永远地停驻在母亲的嘴角。
“你可以伸手触摸的,它没有那么脆弱,不会一碰就掉。”一个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那粗粝而沧桑的磨砂质感让人吓了一跳,依稀有些女人声线的质感,却让人分辨不清楚,直到对方出现在视线之内,才能确定,的确是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条深紫色的长裙,上面绣满了蝴蝶、鲜花、青鸟,裙摆伴随着脚步的走动轻轻摇摆,仿佛所有生命都变得鲜活起来,似乎随时都可能振翅高飞,摆脱那条裙子的束缚;上半身则仅仅只搭配了一件白色的圆领t恤,一头红色的微卷长发如同瀑布一般垂在身后,双手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手链,十几二十条把古铜色的小臂几乎沾满了。
没有多余的装饰,那潇洒不羁的波西米亚风格扑面而来,再搭配脸上那如同午后三点阳光一般的明媚笑容,轻而易举就呼唤起了大脑的强烈印象。仅仅一个照面,就印象深刻。
“即使坏了也没关系,我的双手可以把它们再重新组装起来。”女人举起了双手,宽厚修长的手掌,看起来甚至比男人的手掌还要大,上面的茧子和伤疤不仅没有破坏整体感,反而增添了一抹岁月的沧桑。
宋令仪一辈子都生活在乡村里,何曾看过风格如此强烈的人。最近在美国待的这段时间也是如此,洛杉矶是一个大城市,陆离没有带他们到那些特色区域里,他们自然也就无从接触;而云巅牧场附近的所有人都是质朴的牛仔,看看牛仔大会上清一色的格子衬衫搭配牛仔裤就知道了。
现在,突然就看到了如此特别的一道风景线,宋令仪不由就愣住了。
陆离站在旁边,却是露出了微笑,丝毫不慌张,没有为宋令仪解围的意思。
曾经有人询问过,为什么要生活在大城市?大城市的生活不见得比乡村更加舒适,甚至辛苦无数倍;为什么要继续读书深造?读书不见得能够带来直接的财富,也不能推动事业的发展。
答案其实很简单,眼界。生活在上/海、纽约这样的大城市里,不仅可以接触更多新鲜事物,还可以看到不同文化、不同民族的交流和碰撞,这不仅仅是开拓视野,同时也培育了更加宽广的胸怀。读书深造也是如此。知识和经历所带来的气质,那是金钱所买不来的。
陆离可以感受到,来人身上没有恶意,不仅没有恶意,而且还散发着温暖的善意。他知道,在家乡不要说遇到这样风格的人了,就连国内的少数民族都十分罕见,以前小时候,他们看到维吾尔族的人到家乡来进行牛羊买卖,一个个都跑到街上去围观,就好像在围观外国人一样。现在,居然有机会让宋令仪接触到不同的文化,他十分乐意袖手旁观,交给宋令仪自己来处理。
旅游,看的不仅仅是风景,还有文化和民俗,以及当地人的生活。
“呃……”宋令仪下意识地看了看陆离,可是发现陆离没有开口的打算,出于礼貌,她又转头看向了眼前的女人,可是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了?”女人眼睛瞪大了起来,也流露出了意外的神情,看了看宋令仪,又看了看陆离,却发现陆离的脸上带着友好的笑容,这让她也微笑地点点头示意了一下。
宋令仪此时总算是回过神来了,“抱歉,我……呃,我以为这些都是木头,所以……”因为紧张,宋令仪的表达也有些词不达意,不知道“木工”或者“木头手工制品”怎么说,直接就说了“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