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里的陆怀瑾和宋令仪站在人群的正中央,爱丽丝和丹尼尔则一左一右地站在旁边,另外还有几个人零零散散地围绕在旁边,就好像众星拱月一般,他们正在比手画脚地说着什么,表情十分凝重认真,在喧闹的人声嘈杂之中却也听不清楚。
陆离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连忙走了上去,然后就听到爱丽丝那磕磕绊绊的中文,“那么……你们更……喜欢……嗯……什么项目?”
虽然断断续续,但一句话总算是完整了,而且语序居然没有出错,着实难得。
站在旁边的丹尼尔也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跟着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项目!”就好像鹦鹉学舌一般,原本十分正常的一个对话,却因为他们过于严肃的表情而变得有些滑稽,让人忍俊不禁。
陆怀瑾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认真想了想,“我喜欢……”这句话是英文,他停顿了片刻,仔细搜索着脑海里的单词,“斗牛,没有鞍。鞍,是这个词吗?”陆怀瑾求证地说了一遍,然后宋令仪点点头给予了肯定,“是的,十四是这样说的。”然后陆怀瑾这才继续说下去,“像是……勇敢者的游戏。你呢?”
“我!我!”丹尼尔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就好像课堂上用心读书的学生积极主动,用中文回答到,可是说完之后,他就卡壳住了,愣了好一会,然后用英文对着爱丽丝说道,“速度竞赛要怎么说?”
爱丽丝这下也被难住了,一时间说不上来,表情颇为挣扎。
看到这一幕,陆离也明白了过来,他们正在学习语言交换,爱丽丝等人用中文,陆怀瑾和宋令仪则用英文,如此对话练习,对于语言的帮助十分大,尤其是口语。难怪弗雷德说是外星语,那绕来绕去的对话,双方发音都不太准确,确实是让人头疼。
不过,陆离也没有上前帮忙,语言交换的精髓就在于,即使不会说,也要勇敢地去说,只有这样,语言才能得到锻炼,至少从口语层面来说是如此。所以,陆离也就跟随在他们身边,安静地看着他们交谈,却没有出声帮忙。
“快速赛跑!”爱丽丝终于想了起来,说出了一串中文,却让陆怀瑾和宋令仪两个人满头问号——这是什么项目来着?
即使如此,陆离依旧没有出声纠正错误——如果像老师教学那样去纠正,其实就失去了语言交换的意义,语言交换的核心思想就在于对话双方自己完成整个交流,学习完毕之后,再系统地寻找老师纠正,只有这样,进步才是最明显的。
陆怀瑾和宋令仪注意到了旁边的陆离,两个人都下意识地朝儿子投去了求助的眼神,可是陆离却摊开了双手,一脸无辜的模样,仿佛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一般,两个人都没有预料到如此反应,不由愣了愣,但还是陆怀瑾反应比较快,随即就明白了陆离的用意,嘴角勾勒起了一抹笑容,有些无奈,还有些肯定——他自己就是老师,对此自然是再明白不过了。
“你是说……竞赛?”陆怀瑾仔细想了想,双手做了一个赛跑的姿势,尽可能地联想,果然就让爱丽丝和丹尼尔立刻点头起来,旁边另外一个女生突然灵光一闪,大声用中文喊道,“速度竞赛!”所有人恍然大悟,这段对话总算是可以继续下去了。
他们就这样一路中文对比英文地交流了下来,回去的时候,陆怀瑾和宋令仪干脆换到了丹尼尔的车子里,然后他们小伙伴之中有两个对中文一窍不通的人坐到了陆离的车子里,一路回到了云巅牧场。
回到牧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了,经过一整天的狂欢,大家都略显疲惫,陆陆续续地开始洗漱,可语言交换小组却显得精神奕奕,一群人坐在主屋的大厅里,谈天说地、扯皮拉筋,丝毫看不出疲倦的模样。
不过陆离却是知道的,宋令仪的嗓子已经沙哑了,估计明天就要失声了;陆怀瑾的心脏不好,本来就不能太晚睡,休息是保养身体的基础。只是,他们两个人现在肾上腺素依旧在爆发着,暂时没有感觉到倦怠,等这股劲过去之后,两个人的身体都会支撑不住,一不小心可能就会生病了。
陆离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但他没有直接上前打断父母的兴致,他们好不容易才派对一回、狂欢一次,着实太过难得了。取而代之地,陆离转身进入了厨房,翻找了好一阵,将之前刘小燕送给他的鱼腥草找了出来。
鱼腥草是一种中药,可以做菜,也可以入药,最著名的作用就是清热解毒,而且还可以抗菌、抗病毒,提高身体免疫力,但性寒凉,冬天不适合食用。不过在美国这里,几乎没有人会吃,甚至生长得也不多,刘小燕是一个亲戚朋友从蒙大拿州送了她一些,她给了陆离一点点,只有一小把,以备不时之需。没有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这是晒干的鱼腥草,不能做菜,但是效用却没有打折扣。陆离起火烧了一大锅开水,然后把鱼腥草扔了下去,关小火慢慢地烹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