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昶当然也早就看出不对,而且他专门研究过相面的,能看出来的东西比慕容英还多一些:
“我看他眉间眼角都带春色,脚步又虚浮,有点像是纵欲过度,被采补了元气的样子——想必是跟某个女妖或女鬼过了。不过他的神智很清醒,完全没有被控制的迹象。白天明明已经离开,晚上却又主动回来——他是自愿的。”
“我想我们今晚还是留在这里吧,也许能挽救他一下。”
慕容英是个热心人,但黄昶的心肠却要冷硬许多:
“我不觉得他会感激我们,而且看样子他只是被采补了一些元气,精神会萎靡个几天或是生一场病,但并不致命。这家伙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了,再多待一晚上应该也没事。”
“今晚也许没事,也许有事。但无论如何,我不想将来后悔——如果我们本来可以救下他的性命,却又错过的话。”
听到慕容英说出这句话,黄昶的眉毛挑动了一下,随即却轻轻笑起来:
“我还以为师父只对我一人灌输过他的那些思想呢。”
慕容英也笑了:
“掌教师尊的仁爱之道可不是只对你一个人说,咱们也是经常领受教诲的。”
两人匆匆商议几句,最终还是定下今晚在此留宿——凭他们的本领技艺,本来也没太多顾忌,黄昶只是出于绝对稳妥的心理,才打算先用“幽冥眼”符器探探路。不过既然牵扯到一条人命,那他们稍微冒点风险也值得了。
不过黄昶还是做了万全防备——他放了一只传讯符鸟回去,让吴大牛和金荣都赶过来,但不要进寺,就在外面等待。这样他和慕容英万一遇到难以应付的情况,外面好歹还能有两个接应的。至于姬若和那四十名护卫武士,则依旧在县城里等待——连修仙者都应付不了的危险,凡人上来也没用。黄昶带他们过来是希望能发挥作用,而不是让他们白白送死。
安排好这一切之后,两人去跟那王生打了个招呼,便找了旁边的破屋子安顿下来。那王生先前虽然对他们说这里还有空屋,但其实却并没有想到他们真会留下——看这两人都是空着双手,一副悠哉游哉样子,怎么看都是临时路过,仅仅进来游玩一番就要走的样子,谁知道还真住下了?行李铺盖一样没有,这晚上怎么睡觉呢?
王生的疑惑很快便得到了解答——这两位居然既不用床也不要铺盖,就那么直接往地上盘膝一坐,双目微瞑,便仿佛进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之中。王生是个读书人,还算有点见识,知道这种道家的打坐之法最是容易入静,真正的修道之人闭关时一次坐上好几个月甚至数年的都有。照这两位的架势,还真不需要什么行李,他们其实连那破僧房都不用,随便找块地儿都能一坐到天亮的。
那王生似乎因此而颇感郁闷,不过这地方不是他的,他也没资格说不让人在这里留宿。于是在无奈了片刻之后,他便缩回到自己那间房舍中,铺开纸笔,点起一盏小小灯火,居然开始连夜创作起来——这书生倒还是颇为勤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