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天南的烟雨,塞北的风霜。大燕帝国的飞雪落而不融,犹如棉絮,犹如鹅毛。
阴沉惨淡的天空下,雪花凄然飘落冰冷大地。
荒原营帐外冽风卷起,沙尘与飞雪扑打那一袭袍衣。
洛长风驻足而立,与身段窈窕的完颜无双擦肩而过。
盯着那双银狐脸儿面皮下的平静眼眸贪婪瞧了刹那,后者犹疑不决,面露疑惑。
反观洛长风倒是显得很平静,比雪的冰冷更为平静。
洛长风进中军帐。
帐内极暖,这是他的第一感觉。
皮肤明显感觉冷热交替而双眼有几分不适应的洛长风简要环顾营帐周围。比起那些班卒士兵的普通营房,统领百万军马的军师营帐自然与众不同。即使在苦寒飞雪天,这里也更像一种荒原上牧民的生活居处。
当然,与那些真正牧民相比,君泽玉的营帐内更为宽敞,更为洁净,更为暖和。
对此,洛长风并无多少讶异。
作为曾经书院同袍,他很清楚君泽玉的个人实力是那种即便没有修为,也足可令灵窍境界强者心生忌惮的存在。
战场上瞬息万变,统领百万雄师而尚能如此坦然自若,军帐如居家,这才是自信且自负的君泽玉该有的模样。
洛长风收回了目光,望了望炉火旁久违的身影。书院桃林一别,已有两年未曾见的身影。
“怕冷。这两年每逢入冬之后,身体便极为怕冷。有时被师兄弟嘲笑,说是脆弱的比起山外邻家小镇的姑娘身子还不如。”
君泽玉没有抬头,在洛长风望向他时,自嘲地笑了笑。
面对洛长风的他很自然,更加问心无愧。仿佛他们之间从没有任何恩怨纠缠,依旧是那年手足同袍一样。
“倒不是生了什么病症。你知道我的,虽是易字门下,却也兼修流字门道,医者不自医这种事绝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两年前被道宗大人瞧了一眼便元神溃散,至今修为未有寸进。修行者一途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现在的我与那些普通百姓没有任何区别。”
“若说有……”自言自语的君泽玉苦笑着摇头,“怕是也只有这副生来让无数女子欣羡的俏皮囊了。”
洛长风始终站在那里。
静静地看着陌生却又熟悉无比的君泽玉一动未动。
君泽玉继续说道:“提兵山藏兵谷的事情,你也莫要责怪。便是没有我,那江满弓父子二人也断然会迈出最后一步。机关城多少年基业,总要交到有能力传承之人的手中。事实证明那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也并没有我想象中如此不堪。最起码,他娶了个好媳妇。”
“说起这一点,我可就没有那个家伙命好了。大婚之日而逃婚下山……没想到我君泽玉也有懦弱的时候,至今都不敢想象天心看到那封留言后的神情。有时会在梦中惊醒,害怕我没有实现诺言建立不世功勋便会身首异处,害怕她等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