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有着棕色毛发的高大骆驼在炎炎烈日下缓缓地踱步在细腻的沙土上,它眯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为它遮挡风沙和阳光,宽大的脚掌紧紧地扣紧地面,既不会滑下去,也不会由于过高的体重陷入流沙。
在它的背后驮着一位雄壮的黑人将领,他的头发剃得精光,上面的毛孔上浮着一层油腻腻的汗水,浑身肌肉鼓起,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充满力量感的光彩。
突然,一名小校模样的士兵跑到了他的身边身边,小校皮肤也是晒得黝黑,满脸汗水,将军拽着骆驼的鬃毛微微侧耳倾听着。
“将军,我们踏上这条路才一天半的时间就已经死了十几个壮丁了,再这么下去,怕是还没到大加拉马城,这些壮丁就要死上一半了。”
黑人将领呵呵笑了笑,他执起弯刀指了指前面。
“旗乐,你知道吗,这片沙漠就是我们给予他们的第一次磨砺,无法从这么简单的行军中存活下来的人,根本没有资格上战场去对付皇家禁卫军。”
无边无际的大漠就像是一只蛰伏在黄沙与烈日中的无形凶兽,不断吞噬着任何妄图挑战其权威的旅行家,商人和冒险者们,每个人在进入沙漠的时候都要抱着一颗必死的心,因为就算是最熟稔的沙漠盗匪与不可能保证自己就一定能从残酷的沙漠中幸存下来。
沙漠孕育着许许多多未曾被人发掘的财富,黄金,宝石但也同样孕育着死亡。
“可是将军,我们的兵力对比起皇帝的士兵本来就捉襟见肘,这个时候不应当珍惜一切可以利用上的力量吗?”名为旗乐的小校不忍道,在这里有不少都是他的同乡,虽然多是劣等人,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倒在沙漠中,他仍然发自内心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忍。
“兵贵精不贵多,在战场上,十个征召民兵可以换来一百个征召民兵的溃退,一百个征召民兵的溃退可以导致上千人的队伍崩溃,上千人的队伍崩溃足以引发一场战役的失败。”
黑人将领和小校交谈着,又往前面走了一阵便向后退去,翻过一个沙丘,他们便看到一支长长的队伍如同蚂蚁一般延伸在另一座沙丘之后,每隔一段距离都有穿着黑色铠甲,上面却罩着一层白色罩衫的士兵看守着。
这些是尤克西里绿洲的征召民们,他们将会在北方经进行短暂的训练,随后就要被分配在一个又一个的加拉马贵族的手下,然后随着各自的贵族将领奔赴前线了。
本来,作为尤克西里男爵的领民,这些人应当由尤克西里男爵亲自或者派遣心腹带领,一同上战场的,但是尤克西里的正规军实在是不多,难以控制如此庞大的征召民,于是干脆就分配到各个贵族手下,还能换取一定的军队减免和财富。
拿自己的领民为自己换取利益与金钱的领主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太常见了,因为作为领主,他对领地中的所有财物包括人都拥有实际上的所有权和名义上的使用权。
如今,这些被“出卖”了的领民们艰难地行走在松软的黄沙上,不时有人一头栽倒便再也无法爬起来了。
征召的民夫实在是太多了,监管的士兵们虽然努力维持着秩序,但是吝啬的领主并没有给予他们充足的物资,使得平均到这些领民头上的简直少得可怜,脱水和严酷的高温很快就使绝大多数从未离开过绿洲的民夫们折损在了这里。
“哥,把我放下吧。”一个少年趴在另一个稍年长的少年背上,他的声音很虚弱,嘴唇已经开裂了。
被称作哥哥的少年身子微微停顿了下,随即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了前面的队伍。
“你们俩是兄弟?”一名路过的卫兵听见了少年的话,看了过来,却发现两个少年无论是肤色还是相貌都有着相当大的差别,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兄弟俩。
背着少年的哥哥抬起头看了卫兵一眼,嘴唇碰了碰,随即说道:“军爷,我们不是亲兄弟,但他是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