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慕雪芙一想,也是,如果带着父母的牌位离开,其实也是带着他们离乡背井。他们的根在这,魂在这,是不愿离开的,所以就将他们放在这。
只是这么多年,没有人来过,也没有为他们擦拭灰尘,那结交在墙角的灰尘一路牵挂着蛛网连到了牌位上。
“爹娘,女儿不孝,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看你们。”慕雪芙跪在灵前磕了一下,又牵着景慕,“慕慕,这是外公外婆,来,跪下磕个头。”
景慕满脸好奇,“外公外婆?今晚见到的不是外公吗?”她迷糊了,不是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外公外婆吗?
景容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今晚见到的是你母妃的养父。”他指了指上面的牌位,“这才是嫡亲外公。”
“哇,那慕慕不就有两个外公疼爱了吗?”景慕满脸欢笑,对着牌位就重重的磕在地上,“外公好。”又像旁边的牌位磕了一下,“外婆好。”
她闪着一双和慕雪芙相似的眼睛,天真道:“那亲外公哪?慕慕都磕头了,他怎么还不出来?慕慕要告诉他今天有人欺负慕慕和母妃父王,要外公给我们报仇!”
慕雪芙从没和慕慕提及过过去的事,她也不懂牌位是什么意思,只是以她自己天真的想法想着只要磕头外公外婆就可以出来。
慕雪芙心有一梗,几乎一股热泪盈满眼眶。她抿嘴含笑,摸着景慕的头顶,温柔道:“外公已经不在了,不过若是外公还在他一定会为我们报仇。”
慕麒英为人宽厚,对任何人都宽己待人,从不和人计较。只是有一点,就是谁也不能欺负他的女儿,不然不管是谁他都会翻脸。
慕雪芙想,若是父亲还在世,对慕慕的疼爱比之自己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在了?”景慕挠挠头,不解道:“那他去哪了?为什么不去看慕慕?”
慕雪芙鼻尖一酸,蔓延到舌尖,酸苦交融,舌头都发木,说不出一句话。
景容抱起景慕,道:“外公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还有爷爷奶奶,也去了。以后母妃和父王也会去,那里很好,很美,只是去了就不能回来。”
“啊?去了就不能回来?那父王和母妃就不要去了,要一直陪在慕慕身边,不然慕慕一个人会很孤单的。”景慕撅起小嘴,直往景容脸上蹭,“父王,我以后多疼爱疼爱你,你不要去那里,也不要带着母妃一起去,一定要陪我。”
小家伙儿软软蠕蠕的嘴唇甜化了景容的心,“好,不去,我们一直陪在慕慕的身边,看着慕慕长大成人。”
他们一家三口叩拜完,大家就开始探讨今晚的事。
众人都觉得奇怪,宸王回京的事统共就他们几人,再加上慕家父子知道,为何太后也知道他们的行踪,还知道他们藏匿在茗音楼。
“或许是我们进城那日那个官兵发现了端倪,所以就上报了上去,等大哥再带我们进城,太后的人就已经盯上了。”慕雪芙如此道。
景容摇了摇头,道:“如果那个时候就跟上,太后的人何不在我们进城时就直接拦下,又何必放我们进城哪?”
江月瑶想了想,“那就是你们进茗音楼的时候被人发现,你们也知道,茗音楼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你们人又多,指不定就被人认出来,然后就被他们举报了哪。”
景容还是摇头,“我们到茗音楼是正午的时候,但慕峻苼带人来可是半夜,为什么太后不让人立马就来捉拿,而是等到晚上,她不怕我们跑了吗?”
慕雪芙脸上并不好看,阴沉沉的,“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大哥和我父亲告的密了?”
景容沉默了下,没有说话。但有时候不说话,其实也是一种默认。
慕雪芙长眉一挑,发髻上的并蒂海棠朝阳滴露步摇在昏暗的地下密室显得光泽明亮,“你真的怀疑我大哥和我父亲?”
景容知道她不高兴,把景慕放在地下,又拥着她安抚,“我也没说是你大哥和左相去举报的,只是时间真的太巧,左相刚走官兵就来了。”他略一思顿,“也可能是你大哥和左相说要见咱们的时候被人听到。”
“对啊,今日带人来的可是慕峻苼。”慕雪芙眸光一闪,定定道:“一定是他听到了,要不然就是沈若水,他们母子向来和我有仇,知道我回来一定伺机报复。”
她就像欠了他们母子两个人几辈子,从她到他们家开始,他们就像是和她有仇似的。
景容垂下眼睫,眼中有藏不住的担忧,喃喃道:“或许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