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微颤,似有千万只蚂蚁在那里撕咬,疼得难忍。慕雪芙轻轻的贴在景容的胸口,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沉稳而有力,却有些急促。须臾,她抱紧景容,柔柔的声音仿若出岫的轻云,似漂浮的浣纱,“是,我答应过你,永远不会离开你。”
窗外下气簌簌雪,犹自听的雪花落在树枝上的声音。夜色如轻扬的绡纱缓缓洒落,反射到明亮洁白的雪色大地上再透过窗纱将明亮折射满房间。
景容的容颜如是玉砌一般,让人神往,看着他,慕雪芙的心里怦怦乱跳,仿佛第一次见他时惊艳的般小鹿乱撞。
她仰着脸望着他,手指轻抚着他的脸,面颊上的鬓渣有微微的刺痛,仿若野火烧不尽后的新生的春草,春风吹又生,带着无尽的希望。
一瞬间,她想将所有的一切全部向景容倾吐,可是脑子里突然闪过娘亲的模样,还有那久久缠绕在脑海中的疾言厉色。声音梗在喉咙,话语在舌头上转了个弯,“玉宸,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在乎我吗?”
“呵,小傻瓜,你无论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 景容冰凉的嘴唇吻着她的鬓边,嘴角噙着柔和的笑容,似天边的弯月,拢了一层云雾。
话音未落,唇上已被贴上温软的吻。这不是慕雪芙第一次主动亲吻他,却没有想到她的吻也能如此霸道入心,厮磨很久她伸出香舌探进其中,唇舌的碰触,交缠绵软,景容再也抑制不住,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慕雪芙极力的引导着,将所有的热情迸发出来,将景容从内到外都如置身火海般燃烧,但他喜欢这种烧灼,愿永生永世置入其中,一起沉沦。
这一厢鸳鸯交颈,满室旖旎,另一厢却有人独自抚琴,清凉如冰。
纤手玉指在古琴上拨动,十分流畅。婉转又有些哀愁的缓缓流出犹如一汪清水的音色,清清泠泠似湖面上吹拂过的清风。然而,细听之下,那琴音中却暗藏杀机,仿佛一把利剑贯注其中,寒光闪闪。剑影随着音声游飞,一声比一声厉,一刀比一刀狠,仿若一场血雨腥风就在眼前。
须臾,抚琴人手势一收,乍然睁目,如数九寒天里房檐上倒立的冰锥,直刺打扰她抚琴的人。
被这样狠厉的目光所噬,来人禁不住打了个颤,“外面下起了雪,奴婢看这么晚主子还在抚琴,所以特意弄了个汤婆子给主子取暖。”
她点了点头,走到窗边,推开一扇窗合。有冷风灌入,她却纹丝不动,像是丝毫感受不到寒风的凛冽。那侍女想要出言劝阻,但被她一个冰冷的眼神一扫,立刻闭上了嘴巴。
半晌,她终于出了声,“王爷今天去慕氏那里了?”
侍女颔首,眼中带着不甘心,“王爷已经好多天都没去,今日她让人送了盆芙蓉,王爷便放下事去看她。”顿了下,恨恨道:“真是个狐狸精,也不知道王爷着了她什么道,区区一盆花就能放下手头的差事去陪她。”
她轻轻一笑,轻如浮羽,“那是王爷喜欢,也是她的本事。不是说王爷最喜欢她矫情,耍小性子嘛,越耍又矫情他就越喜欢。一盆芙蓉花看上去没什么,可是芙蓉芙蓉不就代表她。放下花也没留下话,却能惹得王爷心猿意马,实在是高明。这王府的女人都败在她的手上也算是心服口服啊,谁让人家有手段,知道怎么抓住男人的心哪。”
“就会用这种旁门左道勾引王爷,算什么本事。”侍女为她打抱不平,一脸愤懑,顿了下,眼角一飞,幸灾乐祸道:“东院晚膳时还召了赵大夫,说是疑似怀孕,后来经过一诊治,是她自己脾胃不好,肚子里哪有孩子影。我看她是想要孩子想疯了,以为恶心就能怀孕吗?”
她淡淡的看了眼侍女,又将目光落在自天上簌簌而落的雪花上,“她独承王爷雨露,有孕是迟早的事。”
侍女道:“这次的事让慕氏侥幸逃脱掉真是失策,谁能知道玉佩被她调换了哪。不然有视她为眼中钉的瑜王妃在,她就是想脱罪都没那么容易。还有那么花媚儿,真是不中用,三言两语她就承认了,害的整件事节节败退,让慕氏撇的干净。”
沉默了一会儿,抚琴人将窗户关上,走到侍女身边,接过汤婆子。裹着汤婆子缨囊上绣着鸳鸯戏水图,她纤细的手指摩挲在上面,线丝柔软触摸着她指尖的纹路,一雄复一雌,可能是她这辈子都不能实现的梦想。悄无声息的唏嘘在呼吸间而出,“最可惜的是失去柳儿这个眼线。”
“没了柳儿,咱们再往里塞人就是了。”侍女道。
“哪那么容易,有柳儿这个前车之鉴,以后再想往东院安插人就难上加难了。”缓一缓,抚琴人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道:“不过没关系,这次虽然没成功,但也没有暴露我们的身份。而慕雪芙逃的过一次,她不一定会逃得过下次。”
主仆俩相识一笑,摇曳的烛光照映在她们两个人的脸上跳跃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