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无寿的面容上蕴满了山雨欲来的阴沉,明晃晃的烛光投在他透白煞雪的脸上,他的额头青筋欲爆,如青虫盘踞在那里,只等着破茧而出。
“说!给本王一五一十的倒出来,是谁让你往母妃的药里下毒,你说!说啊!”显然对于痴痴呆呆目光涣散的锦葵景容失去了耐性,他扼住她的脖子,手指关节因用力而狰狞泛白。
周成看着锦葵就要被掐死了,连忙上前劝阻,“王爷你再掐下去,就真的掐死了。她若是死了,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哎呦,我的爷,你可消消气吧,咱们有什么事都慢慢来,你可别被气出个好歹,那奴才可吃罪不起啊!”
景容这个时候哪里会听劝,他一手挥开周成,直接将他挥倒在地,一手愈加用力的扼住锦葵的脖子,双目充血,含着雷霆之火,大声喝道:“你到底说不说!”
锦葵的呼吸越来越稀薄,甚至翻起了白眼,可是嘴边却噙着一个笑容。那笑容那样淡然,那样从容,好像不是赴死,而是从心里解脱出来。
蓦地,景容手指一松,那泛白的手指紧紧攥成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锦葵骤然得到呼吸,像离了水的鱼儿大口呼吸了空气,伴随着“咳咳咳”的咳嗽声,似是要吐出血来。她匍匐在地上,上臂支撑着身子,颤抖不已。
有须臾的寂静,仿佛时间静止在这一刻。
咳嗽声慢慢减弱,直至消失。锦葵霍然抬头,看着景容,只森森的笑着。这笑声如同聚集在心里数年积累的苦痛,淋漓尽致,又仿佛掺杂着无穷无尽的悲凉与绝望,肝肠寸断,万念俱灰。
她的眼神中再不复之前的浑浊,似拨开浓雾后的皎洁月色,明亮、有神。
眼珠里的泪一滴一滴打在手背上,似火烧一般灼热,只听她喉咙干涩哑然,就像是有沙粒在嗓子眼里堆积,“王妃向来和善温柔,对我们这些下人从来都是和颜悦色,更不会打骂我们。逢年过节就会打赏,或是知道我们谁有什么难处,只要她力所能及都会帮到我们。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比她再好的主子。”
手背像是被野火烧过,灼的她的心直疼。锦葵停了停,咬紧牙,哭出一声,就像是被眼泪憋在喉咙里,让她喘不过去来,“可我竟被富贵荣华蒙蔽了双眼,迷失了心智,以为可以翻身做主子,再也不用给别人当奴才。我趁着王妃生病,在瑜王的茶里下了,与瑜王成就了好事。虽然有了肌肤之亲,但王爷并不喜欢我,只是赏给我个通房的名分,但却依旧在王妃房里伺候。”
她柔和的下颚滴着点点泪珠,烛火红盏,那眼泪也变成橘黄色。锦葵微微跪直了身子,极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平息了口气,哑声道:“我心里不甘,不甘心还伺候人,更受不住房里其他人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但我又能怎样,我只是个下人,王爷不喜欢我,因为这事,就连王妃也对我淡了几分,其他人更是看不起我,排挤我,就连说话也总是冷嘲热讽,骂我恬不知耻,趁着主子不便,连主子爷也勾引,和勾栏里的下贱女人没有什么分别。”
“我那时真的很后悔,但一切都太晚了,一切都回不去了。我本欲求死,却不想在我想要投井时遇到了她。那个女人救了我,却杀了原本的我。她一次次的蛊惑我、诱导我、利诱我,说是只要我能帮她除了王妃,就许我侧妃之位。这样的诱惑太大,大的让我迷失,让我被利益趋势。”
景容的脸如刷了一层白漆,没有一点血色。他晃了晃身形,踉跄一步,幸好有周成扶住他。“那个人是谁?你们又是如何害死我母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