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将领们都陷入了沉思。
吴地大乱,涉及到周边相当多的势力,杨溥和徐知诰这一对决显然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杀。
双方积怨甚久,准备良多,这一战一旦打起来就是不死不休之局,周边诸多势力怕也是早就觊觎良久,就等着趁火打劫浑水摸鱼了。
吴地本身覆盖数州,皆是膏腴之地,杨行密一统江淮吴地数十年,积累厚实,扬州江都、润州江宁尽皆是整个中土有数的繁华之地,谁能不垂涎?
不说吴地本土,像是舒、宣、歙、衢诸州这些附庸之地,亦是多年未经战乱,无论是民众还是地方士绅都是囊中丰足,舒州已经低头服软,那淮右是否可以胃口再大一些呢?
江烽自己也屡屡提醒自己,刚拿下寿州,正该是好好消化融合的时候,不要贪得无厌得陇望蜀,先侍弄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
但是就这么坐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吴地这等膏腴之地被秦权韩拔陵这些蚁贼,被越国、闽国这些势力瓜分,尤其是在现在淮北因为蚁贼之乱也难以插足的情况下,自己却在一边傻坐,江烽真心想说一句,臣妾做不到。
船桨轻摇,击打着水花,发出有节奏的水声。
杨堪和张挺等人面露沉思之色,而梅况和田春荣却又是面色复杂,欲言又止。
邓龟年、甘泉等人倒是坦然,这等事情也只有江烽他们作决策,作为术法一脉,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在军队需要的时候提供有力的支持,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御。
“好了,看样子我这番话又触动了大伙儿内心的许多小心思了,吴地情况大家都知道,我们淮右该不该插手,插手理由何在?不插手理由何在?若是真的能插手,那又该怎么插手?这都需要好好掂量。”
江烽知道这个话题回避不了,无论是杨堪、张挺和丁满这些背井离乡想要建功立业的,还是梅况、田春来这些涉及到家族利益者,都难以回避这场即将发生在身边的大战。
“现在大家可以想一想,不过咱们心思还得要放在这伏蛟屠蛟这事儿上来,打仗,归根结底还是要看战力,实事求是的说,我们在各方面的战力要与大梁、河东这些强藩比,相差甚远,就算是南阳、蔡州,我们亦有不足,此次来雷池咱们算是倾巢出动了,无他,就是要利用此次契机,提升自我。”江烽顿了一顿,“待一会儿和那边交涉,我们也可以看一看钟氏的实力,顺带也为下一步行动好好规划规划。”
就在江烽给麾下诸将上课时,前面船上的钟晗也是神采飞扬,意兴高涨。
“二郎,何须如此喜悦?”旁边一名年龄略长的青年忍不住道:“那江烽固然不凡,但淮右相距我们洪州甚远,纵然交好,怕是也难以得其相助。”
“不然,八郎,你想想,淮右紧邻吴地的庐州、濠州,而庐州又是那杨氏的起家之地,一旦吴地战起,杨氏若是不利,淮右岂有坐观之理?”钟晗摇头,“一旦杨氏败亡,淮右介入,那徐知诰定要收回庐州,他们这一战还会继续打下去,那便是我们的机会。”
“若是那杨氏得胜呢?”被唤作八郎的青年忍不住皱眉,他觉得自己这位好友想得太过简单了。
“那也无妨,杨氏得胜,徐氏腹地,也就是那扬州、润州,摆在越国面前,钱氏又岂能放手?一样免不了一仗!我们若是能促成淮右和越国瓜分吴地,那是最好,他们无力来过问我们在江南西道的行动。”
钟晗的话再度让青年皱眉,淮右和越国岂是这么容易被人指使的,而且这番构想完全是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在行动,吴地内乱会演变成如何,谁又能确定?越国和淮右能卷入多深,谁又能知道?
一句话,自己这位好友还是太过了乐观了,想象力太丰富,但现实未必能如此简单,只是现在他却不好扫好友的兴,更何况现在交好淮右也的确没有什么坏处。
四艘船沿着水面驶出一个多时辰,方才抵近那青鱼寨。
钟晗他们选择的根据地是在距离青鱼寨不到二十里地的大阳屿。
那里是一处小岛,但小岛距离陆地很近,中间只有一个不足十丈宽的浅水带相隔,若是丰水期这浅水带过船无虞,但若是枯水期,便只有不到一人腰深,步行便可横渡。
等到一干人下船,钟晗才发现淮右来人不少,而且武道水准尽皆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