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够配合,那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还能长回来毕竟塞西尔技术世界第一。”修女小姐似乎有些愉快地说道,语气中带着理所当然的自信语气。
安德莎听着对方的话,却只是沉默着没再说话。
裴迪南感觉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漫长、古怪、阴沉而又压抑的噩梦,他在这个噩梦中仿佛被替换成了另一个人,以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做着可怕的事情,然而在噩梦中,他却始终觉得自己是清醒的某种力量扭曲了他对整个世界的认知,他所见的不再是他真正所见的,他所做的不再是他真正想做的,他就如一个在摇晃烛光前摇摇摆摆的小丑木偶,拼命做着看似正常的动作却在地上投下了扭曲怪异到分辨不出来的影子。
而在之后的某个瞬间,他突然清醒了过来,噩梦中的一切褪去了伪装,鲜血淋漓地呈现在他面前,他发现那噩梦中的事情似乎已经发生了。
罗塞塔奥古斯都看着猛然间从魔法阵中间坐起来的裴迪南,总是有些阴沉的面容上似乎露出一丝笑意“裴迪南卿,你终于醒过来了。”
裴迪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仿佛要用急促的呼吸把体内所有污浊的东西都清理出去一般,他终于觉得自己的心脏和精神都恢复了稳定,这才有余力观察周围的情况这是一间看上去很像魔法实验室的封闭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小门,明亮的魔晶石灯照亮了整个屋子,附近所有墙壁上则都刻满了弯弯曲曲的符文。
裴迪南发现这屋子里似乎除了符文之外便再没有别的陈设,甚至连他自己躺着的地方,都是一个刻满符文的圆形魔法阵。
“陛下,”老公爵终于恢复过来,他脑海中曾被压抑的记忆和正确认知都在疯狂“反涌”,让他短短几秒钟内便意识到了之前几天发生的可怕事情,曾经历过无数风雨的昔日狼将军此刻也不禁感到一股寒意,“我可能被污染了我之前”
“我知道,我知道,裴迪南卿,事情已经发生了你需要进一步恢复冷静,”罗塞塔奥古斯都表情平静地说道,“情况确实很糟,但还不算太糟。”
裴迪南深吸了一口气,从魔法阵中站起来,他语气急促“我们和塞西尔”
“已经进入战争状态是我们先宣的战,或者说,是战神替我们宣的战,”罗塞塔看着裴迪南的眼睛,“裴迪南卿,马尔姆杜尼特借助精神干涉的力量蒙蔽并扭曲了你的认知,我们发给塞西尔的解释被篡改成了战争宣言,但这不是你的错误。”
在这一瞬间,裴迪南感觉自己的心脏停掉了一拍,但他止住了陷入眩晕的趋势,在意识到这件事已经无法挽回之后,他才仿佛突然注意到这间房间的异常
这里似乎是个魔法实验室,到处都能看到符文一样的东西,但仔细看过之后,他才发现那些竟都不是他认识的魔法符文。那些弯弯曲曲的纹路复杂精巧,风格却不像陆地上的任何一个种族,在注视着它们的时候,裴迪南感觉自己有些压抑的心情竟迅速平复、明朗起来,原本还残留一些浑噩的思绪也很快变得极为清晰。
老公爵下意识问道“陛下,这里是”
“这里仍然在黑曜石宫,这间房间是温莎玛佩尔女士的一处实验室。如果你指的是那些符文它们来自深海,最初由海妖带到塞西尔,随后又由塞西尔作为礼物送给我们。我想你应该曾看过这些符文中的几个样品,但像这里这样成规模的、完整拼接之后的屏障之屋确实是你第一次见。”
“来自深海的符文”裴迪南脑海中终于冒出了一些相关的信息,他记起确实有这么件事,“那这些符文是用来”
“清除你受到的污染,”罗塞塔淡淡说道,“并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确保你不会再度受到神明意志的影响现在看来效果很好。”
裴迪南感受着自己精神状态的迅速好转,意识到对方所说的“效果”确实不错,但下一秒,他便想到了另一件事。
“陛下,难道您早就知道我”
“不,我可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罗塞塔摆手打断了裴迪南的话,“但我敢肯定神明的污染渗透一定会蔓延到帝国的高层身上我只是没有想到第一个遭受污染且在起初完全未被察觉的人会是你,会是一个从多年前开始便在有意识疏远和教会的距离的人。从这一方面,是我低估了神明意志对凡人心智的渗透能力,但从另一方面,我们现在更进一步确定了污染的渗透和传播规律,确定了受到影响的人群范围,这些都很有意义。”
罗塞塔说的非常淡然,而裴迪南则迅速从这位帝国统治者的态度和言词中听出了另一重含义
这位帝王确实感到了意外,但让他意外的只是那些“细节”,至于整件事情的走向似乎直到现在仍然没有偏离他的判断。
这其中包括这场战争么
“陛下,”在短短几秒的沉默之后,裴迪南低声说道,“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战争爆发了,”罗塞塔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他的视线没有落在裴迪南身上,“帝国也就该进入紧急状态了。”
“您要启用皇帝最高裁决权了么”
“十几年前,我们曾尝试给这个国家改换一番新局面,我们这么做了,也确实做到了很多原本想都不敢想的壮举,但现在回头看看,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罗塞塔平静地说道,“有一些不该活下来的人活着,有一些不该保存的东西还保存着你不觉得这很令人遗憾么”
“确实遗憾,”裴迪南温德尔说道,“看来我们可以把当年没做完的事情做完了可是还有一点,陛下,我们正在与塞西尔人全面开战。”
“是那个疯掉的神在和塞西尔开战,”罗塞塔看着裴迪南的眼睛,“失控的神明是全人类共同的敌人这一次,我们实际上和塞西尔人站在同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