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国之乱后,朝堂上常有弹劾诸侯王之语。近段时间,胶西王刘端被集中火力,三天两头被告发一回,据说正焦头烂额,日子过得提心吊胆。
自己醒悟得早,坚持拥护天子,即使有人告发,奏疏也会压在宣室,根本不会当朝提及,足见天子的态度。
代王一朝顿悟,愈发认为选择正确,心情舒畅之下,日子过得愈发有滋味。
同处边地的刘荣,在沃阳县组织开荒,建设畜场,同样做出一番成就。喜得长女之后,近乎将女儿宠上了天。云梅实在担忧,不得不在必要时板起面孔,成为慈父严母的典范。
进-入建元二年,汉边太守联合派兵,大规模驱逐胡部,圈入草场。
归降的羌部、鲜卑和乌桓甘愿为辅兵,追随汉骑一同作战。哪怕遇到同氏的别部,厮杀起来照样凶狠,半点不留情面。
不到两月时间,汉朝边境前推数里。不是某一块突出,而是各郡连成一片,整体向前。
匈奴平定鲜卑叛乱,本有意南下,压下汉军士气。未料想,疫病再度爆发,人畜皆会感染,连军臣单于都开始发热。幸亏中行说找来医匠,才化险为夷。
医匠秘报惊人之语:军臣单于不只染病,还中了毒。
病榻上的大单于暴怒不已,近百名受牵连者被斩杀。大帐前血流成河,土地被鲜血浸透,哪怕过去数日,踩上去,鞋底仍会被染红。
大阏氏嫌疑不小,身边的侍女尽数被抓捕带走。侥幸活下来的仅有三人,帐前更多出一队陌生守卫。
纵使没有确凿证据,大阏氏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
随着年龄增长,军臣单于的疑心越来越重,加上大阏氏和左贤王的传闻,对于这个大月氏女人,他不再有半点信任。
茏城发生的事,使得本部内人心惶惶。
在这个关头,军臣单于不会允许大军调动。在他看来,王庭四角皆有疑点,尤其是伊稚斜和於单。将军权放出去,难保他们表面南下,背后调转方向,刀锋直指茏城。
卫青蛾所在的商队,因故滞留草原腹地,恰好目睹茏城这场-动-乱。
提防匈奴杀人灭口,商队丢掉笨重的货物,仅携带干粮食水,以最快的速度南返边郡。
途中险象环生自不必提,众人回到边郡,立刻上报草原见闻。
几位太守互通消息,决定在大雪落下前再推进三里。随后立即收兵,在雪融之前,不再深入草原。
边郡的军报陆续送达长安,随之而来的,还有几大车家书。
书信送进林苑,恰逢实战训练前夕,四营校尉许军伍休息三日,养精蓄锐,迎接即将到来的严酷考验。
载有书信的大车进到营内,兵卒一拥而上,脸膛因激动泛红。
营内文吏、书佐数量有限,卫青和赵破奴几人主动帮忙,为不识字的军伍读信。
赵嘉看过书信,知晓家中一切都好。
信尾提及,二月间,虎伯将带领一队健仆和妇人入京,当下明白,自己不能继续拖延,该加快速度,在长安置办一处产业。
魏悦和李当户都提醒过赵嘉,最好早点置屋舍,而且必须买在城南。
长城建造时,仿秦制格局,城北以市、坊和百姓闾里为主,宫殿、官署和贵人甲第均在城南。赵嘉统领天子亲军,官至校尉,佚比两千石,家必须安在城南。
有窦太后赏赐的三车钱绢,大的买不了,小一些的不成问题。至于地点,有曹时和韩嫣在,只要赵嘉属意,当日就能拿下。
赵嘉本打算今日入城,到城南和城北走上一圈。
说起来不可思议,到长安这么久,他尚未真正走过城内,仔细看一看这座矗立在历史中的巍峨雄城。
“阿多要置屋?”
获悉赵嘉的打算,曹时开始大包大揽。表示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看好哪里,马上就能买下来。
赵嘉思量片刻,点了点头。
实战训练开始后,诸事缠身,至少有两月不能离营。时间紧迫,能尽早定下来实是再好不过。
他本想邀魏悦同行,不巧的是,魏悦提早入城,去了魏俭府上。李当户也去见城内族人,韩嫣被召入宫,唯有曹时留在营内,半点没有归家之意。
“阿青,破奴,阿信,阿敖,随我入城。”
书信读得差不多,几名少年空闲下来,知晓要往城内,兴奋之情难掩,动作飞快的牵来战马,套上马鞍,腰间佩上短刀,即随赵嘉走出营门。
出营不久,前方走来一辆马车,车无顶,亦无厢,应为庶人所用。
车上坐着两名少女,看到曹时和赵嘉一行,马上让车夫停住,下车在路边行礼。
看清少女的样子,卫青策马来到赵嘉近侧,道:“郎君,是我二姊和三姊。二姊怀中抱的是青甥。”
闻言,赵嘉勒住缰绳,顺势望过去。
对于卫少儿和卫子夫,赵嘉仅是一扫而过,并未过多留意。视线落在卫少儿怀中襁褓,未及细看,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嘹亮的哭声。
卫少儿告罪一声,忙不迭回到马车,为孩子更换尿布。
见此一幕,赵嘉转过头,嘴角可疑地抖动两下。
谁没有童年,没有个黑历史。
历史上大破匈奴,封狼居胥的冠军侯,自然也不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