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净俊俏的脸微微抽搐,不过见云舒不是那些多嘴的,便低声对她说道,“三哥回了府里头,母亲本给他预备好了服侍的丫鬟,给他收拾屋子。可是……”他没说什么,见自己要拿的东西不少,婆子们给自己装了一个不小的食盒,提着很沉重不说,云舒的那壶茶就拿不了了,便对云舒拱手说道,“劳烦你帮我拿些。”他什么都想要,什么都舍不得放下的样子叫云舒莞尔,而且这是唐四公子和气,没有吩咐她做事,反而仿佛是求她帮忙。
不然一个丫鬟眼睛里没活儿,看着公子自己拿东西自己却不上前给帮忙,那就有些过分了。
因此云舒点头说道,“本来也该我来给公子拿着的。”
她想要去接食盒,然而唐四公子见云舒女孩儿单薄,急忙说道,“你拿那壶茶就行了。”
“可是……”
“没什么。难道我是那等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书生吗?”他明明是个男子汉,怎么还能叫女孩儿提沉重的东西。唐四公子摆了摆手,自己提着里头放了两个人的伙食的食盒,与云舒一同出了厨房,这才有些难堪地说道,“你不是多事的人,因此我才跟你说。母亲给三哥预备好了收拾屋子的丫鬟,可昨天不是,不是金姨娘被打断了手嘛,咱们那院子里都知道金姨娘被大伯父厌恶了,而且父亲还躺在床上,因此六妹妹胆子就大了,把那几个三哥身边的丫鬟都给叫到她的房里,都给关起来不许出去。三哥的屋子也没收拾,还是我带着人去帮忙,忙了一晚上才安顿下来。”
“这么说服侍公子的人都在忙啊。”怪不得唐四公子亲自过来了。
“不是。”唐四公子沉默了片刻说道,“我身边那几个小厮都累了,我叫他们回去休息。我屋儿里的那几个丫鬟……”他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只是摇头说道,“我和三哥都没吃饭呢,而且三哥吃了饭还要去照顾金姨娘。金姨娘身边的丫鬟都被母亲捆了,说是在山东服侍主子不力,因此都要卖了。如今金姨娘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自然得三哥亲自照顾。金姨娘也就算了,活……”他本想说活该,不过顾忌唐三公子的脸面,便说道,“只是三哥是即将下场考试的,母亲怎么也该先给金姨娘个服侍的丫鬟,不能叫三哥耽误了功课啊。”
他不喜欢金姨娘。
可是唐三公子对他一向都极好,唐四公子对这位庶出的兄长还是十分亲近的。
云舒听了没吭声。
二房的妻妾之争,她插什么嘴。
因此她就是听着。
“三哥本来也没想和我争过什么。而且我说实在的,我们二房有什么可争的。要家底没家底,要名利没名利的。”如果说二房有个爵位,兄弟脸闹得跟乌眼鸡似的也情有可原,可是二房不过是庶出的一房,就算是争,又能争来什么呢?唐四公子沉默了一会儿才对云舒说道,“而且正是这节骨眼儿上,六妹妹撺掇母亲给三哥使绊子。金姨娘固然该死,大伯父打断她的手是她自己罪有应得,可是六妹妹叫母亲别管金姨娘,却不是为了记恨金姨娘这么多年来霸着父亲,耀武扬威。”
云舒听了,心里都想叹气了。
唐四公子这么天真的吗?
怎么什么都和人说。
这种心怀恶毒的话,就应该憋在心里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还能是为了什么。
唐六小姐折腾金姨娘,叫唐三公子被牵绊在金姨娘的病床之前,不是为了为二夫人出口气,而是为了坏唐三公子这一科的功名。
千里迢迢从山东回来本就累死了,然后父亲和生母都被打得在床前养病,还没有人照顾,那自然是得不顾劳累服侍他们在床前,这么一折腾还不累死人啊?
而且也没有功夫再继续温习功课了。
如果是普通的读书人,都快要下场考试了还闹出这么多事,心力交瘁,本身也是影响科举的。
如果唐三公子的功课弱一些,那就算是勉强下场,只怕也是白去一趟,是会落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