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求将此事说出,让你知情。”她苦笑,“也让我自己,能有一个赎罪的机会。”
“殿下,”贺知林长叹一口气,道:“您先起来吧。”
他神色复杂,看着门外。
“我不知当年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我自认是了解祖父为人的。”
“他性情刚直,若他心里不愿,纵有千军万马,他也不会低头。”
“殿下,小的时候,我常常听祖父跟我提起你。”
“每当我顽皮犯错,他总会说,”他复杂地看着姜雪,“他说,小公主年幼我三岁,却是如何如何知礼听话。”
“说句大不敬的话,祖父他是真的很喜欢殿下,就像把您当成亲孙女儿一般。”
“平日有什么好玩的,他给我一份,必定会留一份给您。若只有一份,也必定是给您的。”
姜雪的长乐宫中,还摆满了许多幼时贺原相赠的玩具。
她病时若闹脾气,不肯看病不肯吃药,贺原每次都会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样玩具哄她。
她心内绞痛,道:“我知道,我深负贺爷爷的恩情。”
“不,”贺知林自嘲道,“祖父经常说,您是君,我们是臣,向来只有臣负君恩。您的雷霆雨露,都是恩泽。”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殿下自责。”他道,“我只是想告诉殿下,祖父的选择,从来不是背弃本心。”
“只不过本心有万种,在那时,他选择遵循的,是那颗怜惜殿下的本心。”
“殿下起来吧,此事此时我不想再提。”他道。
“我此刻来,为的是那对母子之事。”
姜雪打断道:“贺哥哥,我今日选择同你坦白,就是想要告诉你。”
她起身,道:“我已愧对贺老大人许多,我不能再利用他的孙子为我做事。”
“殿下对我,只觉得是利用吗?”贺知林苦笑。
“我帮殿下,殿下认为是有利可图吗?”
“不”姜雪忙开口,却被打断。
“难道,就不能因为我对殿下有,”贺知林道:
“有兄妹之谊吗?”
兄妹之谊,这四个字说出口,连他自己都在心底嘲讽自己。
贺知林看着姜雪怔愣的表情,苦笑道:
“是我僭越,竟妄自将自己视为殿下之兄长。”
“不是的,”姜雪急忙开口道,“贺老大人在宫中时,我唤他一声贺爷爷,你自然是我的兄长。”
“只是顾府之事,我担心其中还有牵扯,我不愿把你拉下这摊浑水。”
“如果贺知林的身份让殿下却步,”他扯出一抹笑,“那就继续将我当成游医颜哲吧。”
“殿下无愧于颜哲,与颜哲也是素昧平生,”他道,“就不用有这许多顾虑。”
姜钰突然开口,道:
“雪儿,你先前说,只剩知林对你要探查之事有些线索。”
“既如此,你该想想,顾府之事的轻重缓急,再答复知林。”
姜雪犹豫了。
如今父皇并不知顾霖坛的真正为人,有心提拔。
不止给顾霖坛翰林院修撰之职,还有心将他引荐给外祖父,让他插手尚书台之事。
只怕顾霖坛在朝中身居要职,只是时间问题。
她开口道:“贺哥哥,贺爷爷于我有恩,我于贺家有愧,我做不到将你当作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今日你助我之情,我受之有愧。日后,我会尽我所能,赎我之罪。”
姜钰道:“既如此,知林,你前来所为何事,说吧。”
贺知林道:
“今晨给殿下诊完脉后,顾霖坛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