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1968年,1月27号,距离华夏的农历新年还有5天。</p>
“厉鬼”杀人案”发生第25天。</p>
换句话说,这个被代号为“厉鬼”的家伙,自从从新年后的第二天就开始犯案了,简直就是肆无忌惮,无法无天。</p>
目前受害者一共26名,均是一刀毙命。</p>
除了每天雷打不动的杀一个人,多出的一个被害者,就是在陆言眼前被割喉的那个便衣探员。</p>
此举,更像是主动示威和挑衅。</p>
自开埠以来,港岛除了秩序彻底崩坏的战争期间之外,从来都没发生过如此恶性的案件,至少明面上没发生过。</p>
杜蔚国虽然在港岛造了不少骇人听闻的案件,但是都被当局死死的压下去了,民众基本上是不知情的。</p>
目前,这个案子已经无可避免的在港岛街面上引发了的恐慌,各种鬼神版本的谣传甚嚣尘上。</p>
什么厉鬼索命,阴兵过境,鬼门关开,海妖勾魂之类的,说啥的都有。</p>
现在每每到了晚上,港岛就像死城一样,人迹罕至,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寻常人根本不敢出门上街。</p>
连巡警都胆战心惊,通常就是聚在一起互相壮胆,那些阴暗漆黑的角落根本就不敢去。</p>
这可给那些捞偏的牛鬼神蛇创造了极其便利的条件,最近,港岛恶性案件频发,乱象初现,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经济和繁荣。</p>
上午10点半,港岛,启德机场,小雨。</p>
一架银灰色的崭新的747宽体客机,超低空掠过满满赛博朋克风的九龙城寨,稳稳的停落在跑道上。</p>
这架从东京羽田机场飞来的大型客机,有156个座位,不过除了机务组之外,总共只有一个乘客,当然是杜蔚国。</p>
东瀛政府全款埋单包机,恭恭敬敬的把他送回了港岛。</p>
听说杜蔚国搭乘公共民航离开东京,东瀛当局那边的第一反应是错愕,随即就是无尽的狂喜。</p>
见识到杜蔚国对付三井家,近乎天崩地裂般的爆裂手段,东瀛那些惜命的高层和大佬都快吓尿了。</p>
只要他这尊瘟神愿意离开,别说只是搭乘民航,就算他想讹走一架波音飞机都行啊。</p>
片刻后,舱门打开,舷梯缓缓降下,杜蔚国神采奕奕的出现在舱门口。</p>
今天回归港岛,勉强也算是衣锦还乡,所以杜蔚国这个闷骚的家伙还特意捯饬了一下。</p>
一席黑色笔挺的双排扣长身大衣,同色的合身直筒裤,意大利手工头层小牛皮靴。</p>
再配合杜蔚国刀砍斧凿似的轮廓,更显得丰神俊朗,气场慑人。</p>
居高临下的望着跑道上,密密麻麻,一眼都望不到边的接机人群,杜蔚国的胸中难免升起万丈豪情。</p>
今天接机的场面浩大,堪称史上之最,整个启德机场都被清场了,跑道上乌泱泱的聚集了无数人。</p>
最前排,除了赵英男和莫兰这两个女人,剩下清一色都是洋人。</p>
现任港督,三司各部各局的老大,高法大法官,驻军负责人,还有警署的警务处长。</p>
第二排,霍先,邵先,包先,何先,九叔,雷克,还有一些港岛各界有头有脸的大佬。</p>
第三排,陆言,兰斯洛特,马宁,约瑟,小廖,茅爱衣,这些杜蔚国的嫡系居中,依次是三大社团龙头,忠义堂邹耀祖,九龙城王栋。</p>
再后边的几排,都是些生面孔,大多也全是港岛这边数得上号的人物,今天都被叫了过来,认认港岛的真正主人。</p>
队伍的最后边,是这些大佬的随从和手下,还有车队,黑压压的,几乎挤满了整个跑道。</p>
黑白官商,龙蛇混杂,几乎港岛所有的头面人物都聚齐了,看起来不可思议,却又和谐无比。</p>
这排面,估计就算白金汉宫那个小老太太亲临,也未必能凑齐。</p>
杜蔚国只是独自一人,别说随从了,甚至连个行囊都没有,可是面对这么大的阵仗,他却丝毫都不慌。</p>
他就这样单手抄兜,眼神睥睨,龙行虎步的朝着人群走去,仿佛是王者正在审阅自己的部属。</p>
随着杜蔚国的靠近,乌泱泱的人群也跟着动了。</p>
眨眼间,就从不太规则的方阵丝滑的变成了环形队列,圈层丝毫不乱的把杜蔚国围在了中央。</p>
站C位的,自然是莫兰和赵英男,这两个杜蔚国的女人,妥妥的妻凭夫贵。</p>
插句题外话,现在的港岛,一夫多妻制是合法的,只要你有本事,想娶几个都行,谁也不会有异议。</p>
“卫斯理,你,你回来了?”</p>
看见杜蔚国,赵英男胸中积攒的千言万语,统统只汇成了一句话,之后便眼圈一红,无语哽咽了。</p>
杜蔚国现在见惯了刀山血海,脸皮早已百炼成钢,所以他表现的游刃有余,甚至还有点出尘的淡然。</p>
“嗯,回来了,梅根,你一切都好吧。”</p>
他上前一步,轻轻抱住赵英男,声音温和,平静,随即又转头看向莫兰,语气略带不满:</p>
“特莉丝,你怎么跑到港岛来了?”</p>
“我怎么不能来?最近芭提雅太热了,待着不舒服,再说眼看快过年了,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凄凉,所以找梅根做个伴。”</p>
莫兰的心理素质,或者说脸皮可比赵英男强多了。</p>
即使面对这么大的阵势,她也没慌,依然可以旁若无人的跟杜蔚国用最寻常的语气斗嘴。</p>
“哼”</p>
杜蔚国冷哼一声,给她一个等会再收拾你的眼神。</p>
拍了拍赵英男的后背,松开她,大步走到现任港督戴麟之的面前,面对微笑,主动伸出了手。</p>
毕竟人家才是现在名义上的港岛老大,最起码,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p>
“总督阁下,好久不见,风采依旧啊,我这次回港岛,您亲自带着各位大佬过来,该不会是又想逼宫,赶我离开的吧?”</p>
“哈哈哈!”</p>
戴麟之豪迈大笑,亲热的跟他握住了手掌。</p>
他虽然是英吉利人,但是个地道的华夏通,不仅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连粤语和京片子都行。</p>
“当然不是,卫斯理先生,您可是咱们港岛的定海神针,最有影响力的人,我这次是代表全港岛的民众欢迎您回家的。”</p>
戴麟之也是个成了精的政治老炮,三言两语,连消带打,丝毫不提之前把杜蔚国驱离的事情,还不着痕迹的给他戴了一顶高帽,直接捧上天了。</p>
杜蔚国现在也是成熟的老银币了,心里妈卖批,嘴上也是笑呵呵的:</p>
“抬爱,抬爱了,那我就多谢总督阁下的一番美意了。”</p>
足足二十几分钟,杜蔚国不厌其烦,跟在场的各位大佬一一寒暄过后,这场规格盛大的接机仪式才逐渐落下帷幕。</p>
跟霍先他们客套的时候,杜蔚国也充分表现出了城府上的进步,笑得灿烂至极,比往昔更加热情熟稔,连一句酸话都说。</p>
仿佛压根就没有遭遇几人之前逼他离开港岛的这一出。</p>
好不容易回到车里,揉了揉已经笑僵的脸颊,把早已等得急不可耐的夜璃抱进怀里,又拍了拍拱在脚下,夜魇的大脑袋。</p>
这才长出了一口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