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回来了吗?”
这是齐文锦不知道第几次的询问了,得到的都是无一例外的回答。
“还没有呢大人。”
齐文锦死死咬着牙,不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而是胸口的焦躁。
刚刚他派去跟着戚钰的人就来回他了,说是夫人见了先前救她的男子,两人一同在茶馆饮过茶,看着相谈甚欢。
相谈甚欢……………
齐文锦连伤口都不觉得疼了,疼与痒都转移到了心上。
当日的他注意力只在那熏香上,如今再想,就能发觉出诸多不对劲来。
皇帝发怒的重点,从来都不在自己的受贿上。他只是在意自己给戚钰用了药,用了这样的药。
是的,若是位置互换,齐文锦也会这样,也会难以想象自己的怒火。但那个人......皇帝他凭什么和自己位置互换?
自己是戚钰的夫君会如此?他又是出于什么呢?
齐文锦往前回忆,甚至能记得不久之前,皇帝还跟他说过“不能或许耽溺情爱”。
按着李瓒原本的性格,根本不至于为这事如此大动肝火。
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仿佛看到了无数双眼睛,都在暗处闪烁着,觊觎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妻子。
被焦躁攥紧心脏的感觉让齐文锦习惯性地埋头嗅着床上的气味,这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的屋里。
戚钰从未来睡过的屋里。自然是没有她的气息的。
就像他们的关系………………
若是主动权在戚钰那里,她定然是不会选择自己的。得守着,自己得守着她才行。
齐文锦不顾身上的伤就要起身,伺候的下人赶紧拦:“大人,您有伤在身,还是好好休息。”
“准备马车,我要…………”
话没说完,就听着了外面传来的声音:“夫人。”
只一句,却一瞬间将齐文锦的所有坏情绪都安抚了下去。
他放弃了起床的想法,又慢慢趴了回去。
没一会儿,熟悉的气息伴随着药的苦味充盈着这个屋子,不用回头看,齐文锦就知道是她进来了。
戚钰对于齐文锦受罚的理由,其实是有几分费解的。齐文锦没具体说行贿的内容,她就只能自己猜。
齐文锦并不缺钱,他就算是要敛财,也不至于蠢到现在就迫不及待暴露。
除了钱,那就只有色了。
这倒是有可能。
戚钰眼神冷了冷,想起来自己前不久刚到的药,如今倒也是个好机会。
“你去哪了?”
床上的人问她。
戚钰视线这才看过去,男人趴在床上,上半身稍稍抬起了一些,回头来看自己,模样是少有的狼狈,无论是此刻的姿态,还是那怨夫一般的眼神。
这样的居高临下,让戚钰生出一股微妙的好心情。
“去铺子里看了看,”停顿片刻,她在床边坐下,“大人今日好些了吗?还疼不疼?”
男人定定地盯了她半晌,目光才慢慢垂下去。他嗯了一声,一边因为自己受伤她却去见别的男人生着闷气,一边又因为她这样的关心忍不住缓和下来。
对于齐文锦来说,那个方尚倒是不足为惧,一个毫无背景的男人,他随时可以让那个男人滚得远远的。
但宫里的那位......
他捏紧了手。
齐文锦知道,他在害怕,害怕自己会抢不过,更害怕戚钰在发现有更好的选择后,毫不犹豫地弃自己而去。
“你在宫里,见过皇上几次吧?”齐文锦状似无意地开口。
“嗯。”
“你觉得他怎么样?”
戚钰盯着齐文锦后脑看,她读出了齐文锦语气里那不明显的敌意,故意?对皇帝?
“皇上......自然是龙章风姿。”
齐文锦的脸几乎是立刻就沉下去了,呵,龙章风姿。偏偏那是皇上,连他也不能说半句不是。
戚钰余光扫了一眼伺候在外面的下人,又补充道:“大人先前不是也经常与我夸赞皇帝吗?确实是不同凡响。”
齐文锦确实说过,事实上在曾经的他看来,皇帝确实是个无可挑剔的效忠对象。
只是如今他的想法已经全然变了,听到戚钰这么夸他,方才的恐慌,又成了挥之不去的酸涩。
恰逢此时下人拿了药膏过来打破了这奇怪的氛围:“夫人,大人该换药了。”
戚钰闻言起身就要腾开位置,还未离开床边,就被一把抓住了手。
她先是低头看向那只抓着自己的手,男人好像几天之内一下子瘦了许多,指节更是明显,戚钰甚至能看见他因为过分用力,手腕上的青筋。
而后,她的目光顺着往上,看向手指的主人。
齐文锦目光死死地咬着她:“你来。”
“大人的伤还未完全好,我只怕下手没个轻重。”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见他坚持,戚钰接过下人手里的药膏重新坐了下来:“你们都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