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皇后这里的时,连苏蓉也愣了愣。
苏韵被她送回家了,苏韵走了以后,李瓒也不至于不踏足她宫里了。所以她趁着李瓒在的时候,与他商议起此事。
“依着祖制,齐大人的母亲尚且健在,皇上为他家封诰命,怎好越过母亲先封了妻子。这......怕是于礼不合。”
李瓒这会儿正缓慢踱步着的,走到了火炉旁,便伸出了藏在袖里的手,没烤多久,他本就不热的,又收了回来,自始至终没怎么回应。
苏蓉揣摩着他的心思,看得出来皇帝是铁了心的,她便也顺着来了,但还是纠结着规矩:“既是如此,不若皇上连齐大人的母亲一并封了如何?"
“朕的诰命是路边的茶摊吗?谁都能来喝一杯?”李瓒可没打算因着所谓的规矩,就给旁的不相关的人沾光,“朕不是为了齐文锦的夫人封,就只是为戚钰封。”
女子的名字从他的嘴里出来时,莫名地显得有几分怪异,但联系前后,皇后大概也懂了意思。
大多的诰命夫人都是由夫君来请的,沾着夫君的光。若是为了齐大人来封,确实是要先封母亲。
但皇上明显就只是单纯地嘉奖齐夫人而已。
苏蓉不是第一次见识李瓒的“无视规矩”,慢慢也接受了,可又想了想:“就算是这样......按理说应是随着齐夫人,封一品夫人。皇上您封了郑国夫人,”她看了一眼李瓒的脸色,“那是打算将齐大人......也封爵吗?”
不然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下意识还是觉得妻子的诰命封号应该随着丈夫的,被李瓒目光看了一眼时,才又想起那句“是封戚钰”的话来,于是艰难地一点点消化掉这个逻辑。
“如此………………也好。”
这个诰命夫人,对于戚钰来说,来得太过于猝不及防。
听着王公公在上边宣旨的时候,比起喜悦这天上突然砸下来的馅饼,她的第一反应是,李瓒果然忘了她,果然没有认出来,应该也没有怀疑。
不然不杀她都算好的了,还封什么诰命?
没了这层顾虑,戚钰神清气爽了不少。
救了皇子、与皇后交好,还被封了诰命,更重要的是,这身份是皇帝亲封的,不管戚钰对他印象怎么样,这个身份对自己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
“臣领夫人,谢皇上隆恩。”说话的是齐文锦,但因为是圣旨,齐家的人几乎都跪在这里了。
齐文锦伸手,但王林却手往旁边让了让,还把圣旨捏着。
“齐尚书,”他脸上笑眯眯的,“这毕竟是夫人的诰命圣旨,我觉着还是夫人亲自接旨比较好,您觉得呢?”
这会儿王林代表的就是皇上的意思,齐文锦哪里有说不的资格。他举起的手慢慢收了回去。王林则又笑着走到了戚钰面前。
戚钰了然伸手:“臣妇谢皇上隆恩。”
王林把圣旨一递过去,就赶紧开口了:“哎哟夫人,您快请起。”他虚扶了一把,作为最洞知李瓒情绪的人,他深知这尊佛的重要性,抓紧了机会巴结。
所以戚钰一起身,就听着王林源源不断的夸赞之词:“夫人可是皇上登基以来亲封的第一位诰命。那么危急的情况,您不顾自己的命那般奋不顾身,勇气与魄力都是凡人所能比的。
其实刚才圣旨已经夸了一遍了,二皇子的事情,戚钰都以为已经结束了,没想到最后还能拿到彩头。她忍着鸡皮疙瘩,听王林夸完,笑着给了打赏。
至于她身后的那些人,脸上不可谓不精彩,陆白薇气得牙根都在痒,但垂头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终究是把所有的不甘,嫉妒都忍耐了下去。
齐文锦的目光更是深沉。
王林向来会做人,对谁都是笑脸相迎,但作为最靠近皇帝的人,他其实是有自己的傲骨的。齐文锦还是鲜少见过他如此......谄媚的时候。
他心中不知怎么的,就觉着异常地烦躁,仿若是有什么在超出自己的掌控。
有什么………………在打乱他现在脆弱的平衡。
“夫人还有什么话带给皇上......和皇后娘娘吗?”
听王林这么问,戚钰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也没有细想,只是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来什么:“谢过皇上与皇后娘娘。”
王林好像也不在意她说了什么,得了这句,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王林一走,府上的人就热热闹闹地讨论起来了。
“哎哟昭儿,”老夫人一把揽住了宝贝孙子,高兴得合不拢嘴,“以后你娘可就是诰命夫人了。”
齐昭也高兴,但也不是很明白:“诰命夫人是什么啊?”
“那可是顶尊贵的荣誉,不仅是有俸禄,可以参加国宴,这以后啊,其他夫人,哪怕是官员见了你母亲,那也是要行礼的。”
她越说,突然就越不是滋味了,她是文锦的母亲,按理说也应该有这个才对呀。
她看向那边站一起的夫妻俩,心下莫名地有些泛酸:“也还是你爹有本事,能给你娘挣了个诰命回来。这可真是祖上冒青烟的事。”
戚钰笑容淡了淡,还不等她说什么,就听儿子开口了:“可是祖母,方才圣旨说的不是,因为我娘救了皇子殿下吗?娘还因为这事病了那么久,怎么是因为爹爹呢?”
戚钰看着齐老夫人一瞬间难看的脸色,心情畅快了不少。
“母亲,”她说得真心实意,“一品官员并不限制只请命一个诰命夫人。不若就让大人,也为您请一个。”说罢,还看向了齐文锦,“…………”
她本来想说,对吧?可这一转头,却发现齐文锦正目光沉沉地看向自己,不知道是在想什么,直到与戚钰的目光对上,他方才移开了视线:“这个诰命是戚钰自己挣来的,我根基尚浅,请诰命为时尚早。”
“瞎,我都一把年纪了,要那些虚名做什么?”老夫人悻悻地放下了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