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雾的手触碰上了慈司灰色的头发。
虽然慈司整个人看起来都散发着刺人的冰冷,但发丝柔软又顺滑。
灰色的发丝如同昂贵的丝线透着淡淡的光泽。
她抚摸着他的发丝,如同在触碰着稍纵即逝的初雪般温柔。
慈雾的手指微微下移,似乎要触碰到他的脸。
慈司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只是等到地并不是被抚摸脸颊,而是缠绕住他脖子的蔓藤。
虽然脖子被缠住了,但慈司也没有挣扎。
他顺着蔓藤的力道,半跪在了慈雾的轮椅前。
视线改变了。
从他俯视着她变成了她垂眸凝视着他。
慈雾灰色的眼眸被阴冷与嘲弄覆盖着,她声音如同寒冬最刺骨的风。
“慈司,你真的是阴魂一般的存在啊。”
他一直都知道她所表现出来的温柔都是谎言。
只是这种谎言般的温柔,他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非常短暂又脆弱,仿佛得到无法触碰也会破碎的泡沫。
“明明知道我有多么厌烦你,你还这样的厚颜无耻啊。”
慈司没有任何反应,整个人仿佛没有心跳的雕塑一般。
缠绕在他脖子上的蔓藤看起来如同一个项圈,延伸出来的部分似链条,而这个链条就掌握在慈雾的手中。
“你猜到了我想要做什么,我也知道你想要什么......”
慈雾的灰眸像深海一样冰冷,似乎有黑暗在涌动,“你就是一个怪物啊,慈司。”
她低笑起来,眼中是同情交织着嘲讽以及轻蔑。
慈司毫无波动的眼眸,此刻仿佛厚重的沉冰被砸出了一道裂痕。
这道痕迹是情绪产生的,对于毫无感情的慈司来说,每一次情绪的浮动都是极其剧烈的变化。
慈司缓缓地露出了笑容,如同重新覆盖上了假面。
他垂下眼帘,细密的睫毛遮盖浅灰色的瞳孔。
慈司并不是在思考,而是在看着缠绕在脖颈上的蔓藤。
两个人之间恢复了令空气流动都缓慢下来的冰冷, 周围植物散发出的毒粉透着光线在两人的四周看起来仿佛朦胧的光影。
慈司感觉到那一丝波澜般的情绪没有立刻消失,而是逐渐地转变成了黏稠又灼热的剧毒,让他觉得喉咙被灼烧得很干渴。
慈司低声笑起来,他的皮肤细腻如光泽如玉石雕琢出来,透着一种毫无生命力的虚无。
他抬手触碰着脖子上的蔓藤,笑眯眯地说:“可你看起来好像想要饲养怪物啊。”
他灰色的眼眸有杀意与暗影在交错难明,慈雾的回答决定了他接下来采取的行动。
慈雾弯眸笑起来,虽然是虚伪的假笑,但是在她美到无暇的脸庞上依然灿若星光。
“你不是已经有主人了吗?”
慈雾的话显然让慈司很满意,他眼中的杀意逐渐地退去。
慈司意味深长地说:“流浪狗都可以自己选择主人回家,怪物不可以吗?”
慈雾忍不住笑了,跟她宛若昙花般惹人怜爱的笑容不同,她说出来的话如同刀刃般尖利:“你把自己跟流浪狗相比,这太高估自己了吧,毕竟流浪狗很会察言观色,不会追在厌恶自己的人类身后,而你呢?”
慈雾扯动了一下蔓藤,慈司的身子前倾,看起来如同被牵引绳控制的''狗''。
“你可没有流浪狗的自尊啊,慈司。”
被慈雾说连流浪狗都不如,慈司也没有露出任何生气的表情,不如说,他可能都不知道生气是什么感受。
如果慈雾能让他感觉到生气,对于慈司来说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灰色的发丝垂落而下,他的眼眸仿佛蛰伏在暗处的猛兽。
慈司弯起眼眸,漫不经心地点头说:“确实没有办法比较,毕竟流浪狗不吃人,但怪物就喜欢【吃人】。”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威胁,但慈雾知道慈司不会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只要她有一丝否决的态度,那么他会立刻扯断蔓藤去追杀路以恒。
路以恒只要没有离开慈家领土,慈司就有办法杀掉他。
同时,慈礼一旦知道路以恒逃了,她准备地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慈司能察觉到她在研究所保留了没有记录的传送点,慈礼发现也是时间的问题。
只是慈司帮她抹除了痕迹,瞒过了慈礼。
慈司会采取这样的行动,当然不是出于好心,更不是和慈尔帮她一样,为了寻找乐趣,他只是为了在暗处抓住她的弱点。
慈司哪怕有着漂亮的人类皮囊,但是本质上就是慈礼培养出完全符合要求的“怪物’,是慈礼满意且偏爱的接班人。
“慈司,你想要的东西,永远不可能得到。
慈雾冷冰冰地看着慈司,手指微动,蔓藤松开了他的脖颈,“哪怕换了主人,也是如此。
慈司垂眸看向自己的掌心。
他想要什么。
他自己都不知道,她却一副很清楚的样子。
那种虚无缥缈的渴望,对于慈司来说是无所谓的事。
他很清楚此刻就是独一无二的机会。
他与慈雾之间能够形成新的束缚关系。
以后他不用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
这样他一定会找到机会,让她的脸庞上露出绝望又扭曲的表情。
只要有这样的机会,他也许能毫无波澜地杀了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慈雾成为了他最想杀掉,但又找不到时机杀掉的存在。
慈司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抬起手,取下了食指上在慈家代表着权力的戒指扔给了慈雾。
慈雾接住了慈司的戒指。
他戒指上镶嵌地是一枚看起来是纯黑的稀有晶石,但近距离地仔细看就会发现纯黑之中流动着一丝血雾般妖异的红色。
慈雾捏着慈司的戒指,轻轻摩挲着。
她对慈司厌恶至极,可以说是看他一眼就会影响心情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