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以恒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慈雾正坐在轮椅上注视着他。
他立刻想要起身,但身体虽然感觉有力气,却不听使唤。
他的身体从仪器冰冷的躺台上向地面掉了下去。
只是他没有摔在地上,一双手臂接住了他。
慈雾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整个人落入慈雾的怀中。
她发出一声轻笑,呼出的气拂过路以恒的侧颜,让他感觉到脸颊有些酥酥麻麻的热度。
“你这是发现在这里能依靠地只有我,所以醒来就投怀送抱地勾引我?”
路以恒没有想到她会提起之前两人说过的玩笑话。
“我没有想到身体会难以行动,感觉自己还挺有力气的。”
他垂下眼眸说,“谢谢你。
房间内陷入一片寂静,路以恒觉得心中泛起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如同有火焰在窜动,灼热又微痛。
仪器运转的声音特别清晰,光线都是来自于半透明的屏幕与仪器上在闪烁的指示灯。
路以恒莫名地不敢抬头对上她的视线。
在光线交错有些昏暗的房间里,他靠在她的身上,可以清晰地闻到清浅的香气。
她微凉的掌心紧贴着他的背脊。
隔着布料,他皮肤上的温度与她掌心的温度似乎要融合在一起。
一瞬间让路以恒分不清残留在皮肤上温度是热还是冷,是他的热度融化她的冰冷,还是他的皮肤已经适应那份凉意。
蔓藤从她的掌心冒出,缓缓地缠绕住他的身体。
路以恒呼吸都停滞了,他想要伸手去抓蔓藤,却发现手动不了。
“因为你戴着异能束缚带使用异能,所以你的手筋和脚筋都受损了,幸好你异能收的及时,不然筋就断了。”
听到慈雾这样说, 路以恒没有惊讶,当他戴上那个异能束缚带时,就觉得与路家使用的有些不同。
手脚都无法行动,路以恒就没有顺利地离开慈雾的怀抱。
当蔓藤彻底缠绕住他的身体,慈雾松开了他。
只是被蔓藤缠绕的感觉,让路以恒觉得自己似乎依然被她拥抱着。
他无法控制感官传来的所有感觉。
如同身体和脑子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身体上所有的神经不受控制又十分敏感,蔓藤上散发着跟她身上同样的香气,更加浓郁扑鼻。
“路以恒,很疼吗?”
慈雾伸手轻轻抬起他的脸庞。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浅棕的发丝都透着柔顺的光泽。
透澈到似冬日晴空的冰蓝眼眸,看起来似融化的冰霜,只剩下透着氤氲的水光。
因为受伤的原因,他的皮肤透着一种病态而脆弱的苍白。
她的指尖触碰着他脸上的泪痕。
他没有任何表情,正因如此那道泪痕仿佛某种暗纹一般在他的肌肤上,让他看起来仿佛会随时碎裂而开。
路以恒的脸庞在她的手掌之中仿佛一个完美无瑕的艺术品。
路以恒没有办法抬手为自己擦去眼泪,他的眼神默然,试图遮掩住自己所有的情绪,努力地压着掉落的眼泪。
他声音平静地说:“抱歉,我并没有感觉特别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泪。”
“那么就是身体感觉到疼痛,产生的生理反应。”
慈雾微笑着,然后用手指抚去他脸上泪水留下的痕迹,“慈司的异能还残留在你的伤口上,不驱散,你的伤口很难痊愈。”
慈司。
这个名字让路以恒的眼眸浮现出一丝晦暗。
慈雾的手离开了他的脸庞,温声说:“谢谢你,路以恒。”
路以恒惊讶地抬眸看向慈雾。
她深邃的灰眸仿佛夜间森林的雾气,而漆黑的长发似月光覆盖的夜空,妹妹口中童话故事里的精灵女王也不一定有如此的美貌。
路以恒微微移开视线,低声问:“你是在为什么事道谢?”
慈雾说:“你帮我母亲引开了异兽。”
“我受到你的帮助更多,而且那个叫慈司的男人应该不会让你母亲真的受伤。”
路以恒说,“如果我没有动,他大概也会用血链绑住那个异兽。”
路以恒在转身引开异兽时,看到了慈司的血链。
只是慈?和慈琉很快就冲了过来,那条血链就消散了。
路以恒如实地说了自己当时的观察。
“但你母亲站在我的身前时,我确实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对你母亲的杀意。”
慈雾点了点头:“当时并不是他可以杀掉我母亲的好机会,毕竟慈礼还活着,慈司杀掉家主的夫人,这是对家主轻视与不敬。”
看着慈雾的态度,路以恒的心中升起无法用语言解释的情绪。
他凝视着慈雾浅红的唇,似乎又看到了慈司抹上的血。
??‘如果你想要吃”,我可以把我的血肉都给你。’
同父异母的哥哥对慈雾有着恶意附骨的态度,甚至对她的母亲有杀意。
路以恒突然想起慈雾倒在他面前那一天,她的异能透支还受了伤,发带也不见了。
那个消失的发带被慈司绑在手腕上,仿佛战利品一般让路以恒的心中很不舒服。
那一天她在倒下之前都很警戒,大概是怕慈司追上来。
“你后悔了吗?"
慈雾伸手抓住路以恒无力垂着的手,“你不去引开异兽,我的母亲也不会遭遇危险。”
他没有引开异兽,慈司会用血链困住异兽,接下来慈琉和慈?就会解决异兽,他不用激活激光刀让自己的身体受到束缚带的伤害。
“不会,因为我先得到你母亲的帮助,如果她没有出现,我可能活不到你来救我。”
路以恒注意到慈雾在观察他的表情。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说:“你的母亲很勇敢,但她没有对抗异兽的能力,而且慈司当时看起来是真的想要杀我和你的母亲,所以我不会赌他是否会改变想法。”
“原来是这样啊。”
慈雾看着他笔直而真诚的视线,眼眸仿佛澄澈的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