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潜在的意思是,要是元颂今跟野猪碰上,有可能………………
卞生烟攥紧了对讲机,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没发觉的颤意:“没找到人,谁都别在我面前说丧气话。”
“是,抱歉,卞总,我们现在就去村子里问问。”
卞生烟提了提肩上的背包带子,神色一凛,鼻腔顿时涌上来一抹酸涩。
她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去想别的,但还是心口一痛,忍不住感到害怕。
元颂今,你一定没事,等着我……………
等到他们说的发现了野猪和人类足迹的地方,卞生烟蹲下身子,恍惚地看了好一阵。
那脚印,确实是一个男性的足长,但具体的没法判断。
看的越久,无边的恐惧蔓延开来,令卞生烟手指微颤,眼皮子眨了两下,眼泪就掉出来了。
她隐隐觉得,这里元颂今一定来过。
她发了疯似的到处找,一刻不停地呼唤着元颂今的名字,直到嗓子嘶哑,干涩到她捂着嘴,咳嗽干呕不止。
同行的人追上来,一边帮她拍背,一边递上了纸巾。
卞生烟接过来,随手擦了两下,在手中的白色纸巾里,一抹淡红色夹杂其中,显得分外刺眼。
身旁的搜救队员一惊:“卞总,你这.....!”
卞生烟立马将纸揉成一团塞进裤子口袋里,面色镇定地转了个身子:“没事,继续找。
好在,四周没有发现衣服碎片,更没有血。
没找到尸体,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种别样的好消息。
一行人顺着树枝倒斜的方向,登上了个小山坡。
站在这里,可以看到下面有个村子。
这会儿正是晌午,家家户户袅袅炊烟升起。
卞生烟用对讲机问前面一支小队在村子里的搜寻结果如何,他们反馈说家家户户都问过了,没人见过元颂今。
卞生烟心情持续低落,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好不容易有了点转机,结果线索又断了。
但卞生烟还是觉得要自己亲自去一趟比较好。
于是她带着人,下到了村子里,举着元颂今的照片挨家挨户地问。
山脚下的营地。
午饭时间,大家聚在一起吃盒饭。
无人注意的地方,平舟端着吃好的餐盒垃圾往帐篷后面的垃圾桶走。
看了看四周没人后,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什么东西,混在餐盒垃圾里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并且还找来木棍,将东西使劲捅了捅,让它沉在了一堆稀拉拉的食物残渣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把木棍扔的远远的。
等平舟进了帐篷,淮从暗处走了出来,忍着恶臭戴上随身携带的一次性手套,在垃圾桶里翻了半天。
如果不是心怀鬼胎,为什么丢个垃圾都要这么鬼鬼祟祟的。
幸亏卞生烟让他留下来盯着这人,淮连午饭都没吃,现在被这味道熏得胃里直泛酸水。
等看清平舟丢进去的是什么东西后,瞿淮猛地愣住了。
他赶紧把东西掏出来,然后跑到没人的地方捡了块抹布使劲儿擦拭上面的污渍。
从进村子起,卞生烟就有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
尤其是当她拿着照片去问村民有没有见过元颂今的时候,那些四五十好几的老男人们就用一种近乎痴态的眼神盯着她,仿佛在打猎物,垂涎即将到手的肥肉一般。
在看到她身后有十几个一米八几的强壮男人时,那群老东西才微微收敛了一些。
问到后面,一无所获,卞生烟两天都没怎么睡过觉,被这事磨得心力交瘁,大脑刺痛无比。
忽然,她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是谁发来的图片。
这时的每一条讯息,都无比重要。
卞生烟只好停下脚步,让其他人先去最后一家王传伟村民家问一下情况。
她则是拿出手机一看究竟。
空气中传来了中药的味道,是那家人在院子里煎药。
【卞总,平舟刚刚往垃圾桶里偷偷去了个东西,我捡起来了,您看一下。】
女子点开图片,草草看了一眼,却蓦地僵在原地。
那是一部手机。
瞿淮拍了正反两面过来,上面的款型清清楚楚。
这就是两年前,她买给元颂今的生日礼物。
手机主屏已经完全碎裂,白色的,如蜘蛛网状的裂纹铺满了整个屏幕。
瞿淮说,他试过,这个手机已经彻底损坏,开不了机了。
卞生烟死死扣住手机,气到浑身哆嗦。
果然……..…果然,元颂今的失踪不是意外,而是早有预谋。
那个平舟,分明有着重大嫌疑!
说不准,他提供的一切线索,都是假的。
他让人去西边找,极有可能就是在误导他们,故意拖延时间。
而元颂今,兴许现在已经被他…………………
卞生烟不敢想,她脑子快炸了,头疼的厉害,一阵阵眩晕袭来。
她赶紧扶住路边的树干维持平衡,同时扣住对讲机,对淮咬牙切齿道:“把他给我关好了,现在立刻报警,在警察来之前,一定要从他嘴里撬出来元颂今的下落!”
瞿淮领命:“是,卞总。”
卞生烟捂着胸口连连喘气,恐慌、不安占据心头。
这一路上都没发现元颂今的影子,一定是他们漏掉了什么地方。
悬崖,河里,进不去人的密林......每一处无人踏足的位置,都有可能成为平舟的抛尸地点。
越想,卞生烟越心烦意乱。
搜救队员拿着照片找到院子里正在劈柴的王传伟,问道:“请问有见过这个人吗?”
男人淡淡瞥了一眼,很是不耐烦道:“你们刚才不是已经问过了吗?都说没见过这个人了。”
搜救队员没解释刚才是他们的另一支小队,只嘱咐了几句,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卞总,他们都说没见过元颂今少爷。”
卞生烟强撑着最后一丝精神稳住身子,随意摆了摆手说去其他地方再找。
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儿换个地方搜索一遍,如果元颂今已经遇害,那么尸体很有可能就在某个人迹罕至的角落里。
尽管卞生烟并不想承认这个可怕的事实,但恐惧和愤怒还是让她红了眼眶。
都找了一天两夜了,还是毫无消息,在这深山里,没有食物和休息保暖的地方,元颂今又能挺多久………………
她故作冷静地抹了把泪,转身要走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了这户人家阳台上晾晒的衣服。
在几件粗糙破旧的衣物中,夹了一件质地上乘,版型时尚的黑色男士冲锋衣。
卞生烟瞬间定在原地。
忽然,她疯了一般跳上台阶,猛地冲到阳台上,一把拽下冲锋衣捧在手里端详。
正在弯腰劈柴的王传伟见状,立马提着柴刀凑过来,对这个陌生女人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低头煎药的王招娣也吓得站了起来,快步冲上来抢她手里的衣服。
“还给我!”小女孩儿叫道。
卞生烟猛地推开她,举着衣服沉声质问道:“这衣服是谁的?”
王招娣凶狠地瞪着她:“我的!”
说完,她又想过来抢,卞生烟直接给她推到一边。
底下的搜救队队员面面相觑,见到情况不对,十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立马跑了过来,将卞生烟围住,不让拿着柴刀的王传伟靠近。
“告诉我,这衣服究竟是谁的?!”卞生烟被绷紧了脸颊沉声吼道,那双发红的眼睛似是要吃人一般,死死瞪着王传伟跟王招娣。
与此同时,地窖。
元颂今缓缓睁开眼,脑袋比上一次醒来时还要痛上好几倍。
但这次,视野不再是黑暗,而是渐渐由模糊变清晰。
最终,面前的场景浮现出来,是一间狭窄阴的地窖,摆满了闲置的木板车和柱子。
他能看见了!
元颂今欣喜万分。
尽管这里没窗户,但不远处的门是铁质栅栏,能透过光看到里面的景象。
这个地窖很破旧,窄的人没法站起来,只能弯腰。
地上到处都是湿黏黏的,脚底板好似沾了一层不知名胶状液体。
浑身都疼得要裂开一样,尤其是受伤的脚踝,这会儿像是被楔进了一根钢筋,剧痛贯穿全身。
元颂今想站起来,忽的发觉自己手脚都被绑住了,动弹不得,就连嗓子眼里都塞了一块恶臭熏天的抹布,紧紧撑开他的牙关和上下颚,想吐还吐不出来,堵得他呼吸艰难,只想干呕。
他翻身挣扎,费尽心思想要找东西弄断绳索,却一下子看到了角落里呆呆坐着的女人。
她脖子上套了一根很粗的铁圈,然后被一根一米多长的铁链禁锢在墙上,活动范围只有脚下那一片空地。
因此,她周围的环境更是不忍直视。
元颂今忍着恶心在地上转了几圈,滚到了女人面前,想通过这个来吸引她的注意力,让她帮自己解开绳子。
然而,无论他怎么动作,女人就是没有反应,顶多就是掀起眼皮淡淡看他一眼,然后又陷入到自己的世界中。
她被关了太久,神色痴痴,面容呆滞,智商宛如刚一两岁的孩童,根本无法交流。
元颂今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告诉我,这衣服究竟是谁的?!"
元颂今浑身一震。
是卞生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