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颂今偏头看过去,就望见卞生烟趴在方向盘上,头发散落在两侧,整个人一动不动。
头顶暖黄色的灯光照下来,可以清晰看到她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根根勾住方向盘边缘,修长冷白的手背在这片氛围下透着一股锐利的劲意。
周遭的一切归于冷寂。
元颂今心口钝痛。
他抬手,想要去触碰这样的卞生烟,但伸到半空,他又莫名地退缩了回来。
“对不起,姐姐,是我的错......”
元颂今咬紧了下唇,内心无比自责。
他今天就不应该跟着回老宅。
“给我看看你的脸好不好,姐姐………………”
卞鸿南的那一巴掌也打进了他心里,见到卞生烟被扇得别过脸去,元颂今头皮就跟炸开了一样,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此刻手中有刀,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捅死卞鸿南。
就像当初他想杀掉元建国那样……………
但很可惜,这两次,卞生烟都阻止了他。
卞生烟睁开眼,她没说话,只缓缓坐直了身子,扭头看向元颂今。
挨了巴掌的半张脸隐匿在灯光之下,元颂今身躯一顿,他看不清楚,但本能地感受到了透骨的寒意。
狭窄的车里瞬间涌上来无尽的紧迫感。
卞生烟向他靠了过来,光影随着肢体暗动,终于整张脸彻彻底底映入眼帘。
元颂今呼吸一滞。
女子那双发红的眼睛蓄满了冰霜,像海浪上空的滚滚乌云,内里的雷光厮杀摩擦,乍然将空间割开,崩裂出一道道闪电。
一时间,恐惧窜过全身。
元颂今腿肚子下意识发颤,拔腿就想逃离这里。
然而,卞生烟就像一只猎豹,精准出击将他捕捉回来,圈禁在副驾驶上,吻不由分说地落下。
唇齿被强硬撬开,氧气被掠夺,卞生烟朝元颂今的牙关进攻,擒住滑腻的舌尖,用力吮吸他柔软的唇瓣,凶悍的势头似是要将元颂今生吞活剥进肚子里。
身下人大脑“嗡”的一声,理智顿时崩盘,他胡乱地要抓住什么东西以支撑平衡。
混乱中,手摁到了座椅开关。
眨眼间,座椅靠背倒下,两人摔到后座。
元颂今再无处可逃。
卞生烟跪起身子,顺势捧住他的脸压着人躺下,越发狠厉地攥取他的气息,与他唇舌勾缠,抵死缠绵。
那双细长的大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元颂今被迫仰起脑袋承受,锁住的安全带将他牢牢固定住,一丝挣扎的空间都没有。
这个吻很凶,很霸道,令他浑身发麻,腿脚发软,但元颂今舌尖尝到了一抹难以言说的苦涩。
随后,卞生烟嘴角的伤口再度裂开,血腥味弥漫彼此的口腔。
一滴滚烫的泪掉在元颂今脸上,他微微一怔,抬眼想要看清楚时,却被卞生烟更用力地抱紧在怀中拥吻。
勒住他身躯的手臂像是铁钳,大有种要把他揉进骨子里的疯狂,无法撼动半分。
元颂今心里发痛,于是轻哼几声,鼻腔一酸,两人难以抗拒地抱在一起,通体被欲望的火焰煅烧。
就在元颂今目光涣散,即将失氧昏倒的时候,卞生烟终于放开了他。
两人在昏暗的灯光下喘气对视,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元颂今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他看到了卞生烟湿润的眼眶。
“对不起姐姐……………”他哽着嗓子说,抬起身子,轻轻吻去卞生烟眼角残留的泪。
卞生烟抱住他,两人一起躺在展平的座椅上,聆听彼此的心跳声。
“做得好。”卞生烟夸赞道。
元颂今身子一僵,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姐姐......”
卞生烟撑着身子跨坐在他身上,眼角是湿润的,但表情却在笑。
“我说你做得好。”
元颂今一脸茫然。
忽的,他垂下眼睫,很是抱歉道:“我真的......没有推她。”
“我知道,”卞生烟又凑过来亲了亲他的唇,“不过就算你真的推了,我也会夸你,做得好。”
元颂今喉头一阵滚动,将头埋进她怀中,无声流着泪。
“以后,怎么办?”
卞鸿南都那么说了,卞生烟肯定拿不到光盛的归属权了。
“没关系,我能把光盛发展起来,其他的自然不在话下。”卞生烟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心,安抚道:“他早就想踢我出去,只不过是寻了这次的由头,我也迫不及待想离开那破地方了。”
元颂今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他能感觉到,卞生烟是难过的,但他什么也帮不上,只能抱住人,传递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
第二天。
开年返工的第一次股东大会,卞鸿南果然随便找了一个年前项目上不痛不痒的损失漏洞安在卞生烟头上,当着几十个股东的面降了她的职权,调派去外地的分公司担任总经理。
谁料,听完处罚后的卞生烟并没有如从前那般跟他唇舌大战,据理力争,而是直接扔了一封辞呈过去,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光盛。
几天后,得知卞生烟从光盛辞职消息的元兴文夫妇俩约她见面,以与元颂今领证为交换条件,向卞生烟?去了橄榄枝。
姜婉笑呵呵地说:“你跟颂今反正也在一起了,刚好顺便领个证,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元氏集团交给你打理。
他们已经道歉,并在最大程度上进行了让步。
元氏集团即便日渐在走下坡路,但好歹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上市巨头企业,对于现在名下只有一个自己创立的中等规模公司的卞生烟来说,诱惑力很大。
本以为她会满口答应的元颂今暗暗期待着,然而,卞生烟撕掉了合同,冷冷回绝了元氏夫妇。
“这个提议,我拒绝。”
元颂今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