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前,元颂今被辅导员叫到了办公室问话,边上站着今天被摁在水池里的弓洪,和被一脚踹翻到跟垃圾桶躺在一起的蒋川。
弓洪头发还没干透,面色发寒地瞪着进来的元颂今。
“元颂今,你今天是不是在第一节下课期间打了他们两个?”
元颂今先是转头,看了看弓洪跟蒋川两人,随即一脸淡定地疑惑道:“打人?”
本以为他们会暗戳戳报复,没想到居然选择告老师,真是幼稚。
“你还装傻!”弓洪一下子就叫了出来,尤为气愤地说:“老师,当时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你现在问他,他肯定不会承认的了啊!”
蒋川摸了摸微微发疼的肚子,也愁眉苦脸地点头说:“老师,这都不需要问,监控肯定都拍到了,还有那么多的人证,您还叫我们来对峙,不纯纯多余吗?”
辅导员白了他们一眼,转而道:“要是走廊的监控是好的,我能叫你们过来问话?”
此话一出,弓洪跟蒋川瞬间就傻眼了,“什么?监控是坏的?”
“都不知道坏了多久了,”辅导员扶额,“跟学校反馈过了,一直说会修的会修的,结果到现在还是没个影。”
元颂今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来紧张和心虚。
辅导员:“元颂今,当时的事洪他们都跟我说了,你怎么解释打人的事?”
“老师,我没有打人。”元颂今平静地说。
弓洪跟蒋川越看他是越不顺眼,差点就要冲上去撕碎这个小人的嘴脸,辅导员一个警告的眼神投过来,两人这才蔫吧地又站了回去。
“行,你说说怎么回事吧。”
元颂今就把当时在厕所听到的他们的发言如实说了,还特别强调了一句:“我知道我家穷,但这不是他们可以给我造谣的理由。”
说到家境的话题时,他眼睛不可控地垂了垂,整个人都萦绕着一股卑怜。
“他们在所有人面前传谣说我是被包养的,平常我都没计较那么多。可对那位好心资助我的姐姐出言不逊,胡乱揣测我跟她的关系,老师,换做是您,能忍得了旁人这么欺辱自己的资助人吗?”
听到这话,不止洪姜川跟他们的辅导员,就连办公室的其他老师也震惊地看了过来。
元颂今年级第一的成绩转入到中医学这事他们都有所耳闻,他本人对外展示的也一直是个品学兼优的内敛形象,不争不抢的平淡性格倒是让不少人对他心生好感。
在转专业进来之前,辅导员就有去了解过这个学生的背景。
但很让人意外的是,他在提交的家庭材料信息里填的是孤儿,没有任何父母亲人的联系方式。
在寻常的相处中,他所表现出来的种种行为也与常人无异,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将自己养这么大,还成功考上了大学的。
原来是一直有人在背后资助。
辅导员顿时心生愧疚,为自己一直以来都忽视了学生的真实情况而感到抱歉。
一见到元颂今黯然神伤的模样,辅导员当即道:“你这孩子,有困难怎么没跟老师说呢,贫困补助也没见你申请。”
元颂今声音低低的,像是在刻意隐忍真实的情感:“老师,我自己有在做兼职,平常开销也不大,维持生活足够了,贫困补助应该留给更需要的同学。”
在所有人都要被他这番话给感染到时,弓洪猛地回想起来,指着元颂今左手手腕上的表叫道:“什么资助人会出差回来送他表的?既然是孤儿,就好好拿钱吃饭啊,这种东西是你戴的吗?”
话音刚落,弓洪就感受到一抹阴冷到令他脊背发寒的视线,再看过去时,元颂今已然恢复了正常。
“既然是我的资助人送的,那我吃什么用什么穿什么戴什么,都跟你没有关系吧?”
元颂今意味深长地看向了辅导员:“难不成,学校连这种事都要插手吗?”
辅导员故作镇定地咳嗽了两声以缓解尴尬。
别的不谈,元颂今说的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人家有资助人,而且也没有申请学校的贫困补助,吃穿用度都是背后的资助人负责,就算他穿金戴银开豪车,那也不是他们可以随随便便指手画脚的。
辅导员瞪了弓洪一眼:“你就不能收收你的性子,人家的私事管那么宽做什么?这已经是我这个月第三次喊你过来了,上次你跟你前女友的事??”
“老师!”弓洪自知理亏,于是赶紧张嘴打住了辅导员接下来即将要说的话。
蒋川也不敢吭声,因为之前弓洪跟他前女友闹得轰轰烈烈的时候,他也在场,因此挨了导员一顿训。
元颂今神色淡淡,站在原地不言一语。
本来是想调解一下他们的矛盾的,现在看来,纯纯就是弓洪这几个嘴上没个把门的乱说话,才引发了后面的冲突。
“我看你们也没受什么伤,毕竟是你们先说话没个正行的,这事就这样吧,我做个见证人,到此为止,行吗?”
元颂今没有意见,平静点头,冲辅导员示意没有问题。
弓洪跟蒋川尽管心有不服,但辅导员面前,他们也不敢发作,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出了办公室的门就开始原形毕露,低声咒骂元颂今小人行径。
元颂今装听不见,正要走的时候,导员忽然朝他招了招手,让他过去。
“老师,怎么了?”
元颂今往前走了两步,导员看了看周围,刻意压低了声音对他嘱咐道:“要是生活上碰上什么困难,随时过来找老师,不要自己憋着,办法总比困难多。”
自他转来这个新班级后,元颂今就只跟这位新导员正式见过两次面,但听了她刚刚的话,元颂今打心底里感受到了温暖。
“谢谢老师。”
导员斟酌了一会儿,又不放心地问道:“你跟那个资助人之间,没有产生什么不可言说的问题吧?”
她问的很是隐晦,但基本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元颂今微微一笑,“老师您放心,资助人姐姐从我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在帮助我,我们认识很久了,关系特别好。
看他这么说,导员再有不安,也得将心放回肚子里。
出了办公室,没走两步,元颂今就停住了脚。
弓洪跟蒋川骑在一辆小电车上,冲他的方向不善地指了指,嘴里说了一句什么话。
凭口型,元颂今看出来,那句话意思是:“你等着瞧。”
他装作没留意,兀自找到自己的小电车,插上钥匙就骑走了。
白天CEO办公室的闹剧已经传开了,但这在光盛并不是罕见的事。
卞生烟跟集团里的亲戚管理层不和睦的状态已经很久了,员工们平时上班还能吃上几个老板又争又斗的热乎瓜。
从发现来的救护车是精神病院的开始,卞鸿南就气不喘了脸不白了,一骨碌就坐起来,能走能蹦,还有力气跟卞生烟吵上两句才走。
卞生烟当然知道她爸没事,这老不死的一天到晚装病。
夏芸一听说卞鸿南差点被精神病院的人给抬走的消息,吓得当场就要晕过去,被佣人搀扶着站稳后就着急忙慌地跑来公司,确认卞鸿南没事这才转去卞生烟的办公室跟她对峙。
卞生烟吵了一上午的架了,骂夏芸也是顺嘴的事。
等彻底清净下来,办公室已经被打扫了两遍。
吃完午饭,卞生烟将黄元洲提交上来的错误数据项目给财务部一一安排下去,又在晚上带着他们所有人团建吃了顿饭以示安抚犒劳,这才结束了一天的行程。
等八九点钟团建结束后,她开着车在路口等红绿灯时,左方商业街,一个在女装奢侈品店晃悠的人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看清楚对方的脸后,卞生烟当即调转了车头,将车子临时停在了路边。
“宝贝儿,看中什么你就自己挑吧,刷我的卡就行,我有点累了,先坐会哈。”
柏为的腿是真的逛酸了,这个新交的女伴儿哪哪都好,就是太有活力了,贼爱逛街买东西,他一个大男人别的都不在话下,可唯独逛街是他的致命弱点。
实在是逛不动了,他理了理衣襟,有气无力地对女朋友解释。
对方已经不在乎他陪不陪了,只要能结账付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