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发暗沉,脸上忽然染上几丝湿漉漉的凉意,竟是下雨了。
攸宁却浑不在意,继续往那窄巷中走去。
然而,长长的一条老巷子,稀稀落落的人影里,哪里还有薛槐的影子。
攸宁只觉心烦意乱,一肚子烦闷委屈直教她快要爆炸,整个人越来越焦躁。
她想叫薛槐的名字,但又觉得叫出来,自己就颜面扫地,一败涂地。
恍恍惚惚不知走了多久,等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走到了巷子深处,先前稀稀落落的行人,已不见踪迹,只剩下黑沉沉的幽静。
与此同时,几米开外,不知何时忽然冒出一个形容猥琐的男人,正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
攸宁虽然是个胆大的,但也不全然是没脑子,这会儿稍稍缓过神,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转身往回走。
哪知男人一见她离开,立刻追上来,拦住她去路,嘿嘿道:“姑娘不是我们巷子的人吧?这天黑了又下了雨,要不然去我家里躲躲雨?”
攸宁本来就烦闷,眼下愈发暴躁,大声吼道:“走开!”
那人愈发显得猥琐:“姑娘别紧张,我也是一片好心。”说着,竟然直接上手一把攥住攸宁的手臂。
“你干嘛!滚开!”攸宁大叫一声,她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一把将人推开。
然而就在此时,周围忽然又多了两个流氓模样的男人,俨然是这人的帮手。
男人啐了口,笑道:“这娘们儿力气还挺大,咱们动作快点,别让人瞧见了!”
“你们干什么?”攸宁见状,连连退后两步。
她知道此时自己应该大声呼叫薛槐的名字,只要他住在这巷子里,定然能听见。
但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犟劲儿,就是不愿开口,宁愿放没用的狠话:“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敢动我,明天我家里人就能将你们全部丢进扬子江喂鱼。”
几人大笑:“哟,你是谁啊?说来哥哥听听!”
攸宁被逼到墙边,忽然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猛得朝男人头上砸去。
“啊!”男人捂着头吃痛大叫,摇摇晃晃勉强站住,感觉到指间流下的血,气急败坏道,“把这臭娘们儿给我抓住!”
他身后两个流氓,立刻气势汹汹朝攸宁凑上来。
攸宁举着板砖张牙舞爪叫道:“你们别过来!”
这些市井狂徒,哪会被她一个姑娘唬住。
攸宁贴着墙根往后挪动,随时准备拼命一搏。不料,身后僵硬的砖墙,忽然变成了一堵温热的肉墙。
她以为自己被人从后面堵住,心中一慌,不管不顾便用手中砖头朝后砸去。
只是手还未落下,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攥住,手中的板砖也随之被卸掉。
“是我,攸宁。”
熟悉的声音,让准备跳起来跟人殊死一搏的攸宁蓦地僵住。
薛槐松开她的手,上前一步,挡在她跟前。
那两流氓见他身形高大,一时不敢上前,只仗着人多,虚张声势道:“小子,别多管闲事啊!”
薛槐言简意赅冷声道:“我倒数三声。”
“三??”
强烈的压迫感,让两个流氓不由自主相视一眼。
“二??”
薛槐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在暗沉暮色中,犹如修罗一般?人。
两个流氓没了底气,最终啐了口,拖着那受伤的同伴,灰溜溜跑了。
攸宁一口气卸下来,有气无力地靠在墙上。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凉丝丝的春雨淅淅沥沥飘着。
薛槐转头,借着不远处的一点烛火,看向身后神色惶然的女孩,然后上前一步,扶住对方手臂,蹙眉柔声问道:“攸宁,你没事吧?”
不想攸宁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大叫着推开他:“不要你管!不要你管!”
然后迈步朝黑沉沉的巷子外跑去,一边跑一边抬手抹着脸上的水。
却在冰凉的雨水中,摸到了一丝温热。
“攸宁??”
薛槐从后面追上来,拉住她的手臂。
攸宁动弹不得,狠狠抹了把眼睛,恼羞成怒去打他:“你放开!你放开!我不喜欢你了,以后都不喜欢你了!”
原本觉得让对方看到自己哭很没面子,但攒了一肚子委屈怨气,到底没忍住,尤其见对方由着自己拳头噼里啪啦落下,一动不动,终于是稀里哗啦哭出声来,还不忘抽噎着大声重复:“薛槐,我不喜欢你了,我不喜欢你了,你听到没?”
良久,薛槐终于哑声回应:“我听到了。”
说罢,忽然将人搂进怀中。
哭得昏头昏脑的攸宁,骤然落入身前坚硬但温暖的怀抱,蓦地僵住,反应过来,又要挣开。
但薛槐将她抱得很紧,她越挣扎,对方的手臂便越用力,最后几乎是牢牢将她箍在怀中。
攸宁只觉得快要呼吸不过来,微微喘息着闷声问:“薛槐,你要干什么?”
薛槐闻言,心中悚然。
他要干什么?
他又在干什么?
他脑子一片空白,也不敢多想,唯一确定的是,此时此刻的自己,不愿也绝不能松手,让怀中女孩哭着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