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转身出门。
攸宁望着大哥高大背影,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道:“大哥,你别老泡在衙门里,总不回家,瑞哥儿都不认得你这个爹了,大嫂跟守活寡又有什么两样!”
宗西转身,咬牙切齿虚指了指她道:“这么大姑娘,还口无遮拦,信不信我跟爹一样揍你。”
攸宁吐吐舌头,将被子往头上一蒙。
宗西无奈叹息一声,退出门外,将门小心翼翼阖上。
翌日早上,来到督军署。宗西想到昨晚攸宁的话,让副官秦泽将薛槐从参谋室叫来。
“大公子,你找我?”
宗西正坐在红木桌后,低头看着昨晚那份审讯笔录。
上面字迹刚劲潇洒,很是赏心悦目。
他自接手这督军署,一直在网罗人才,这位薛参谋是林叔上月招进来的,他看过对方履历,知道对方是弗吉尼亚军事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但这一个月来,他与对方只在署里打过照面,还未派他做过事,自然也不清楚他才学如何。
昨晚听到攸宁张牙舞爪地叙述,才晓得这位新来的参谋,确实有点本事。
宗西抬头,看向桌前的青年。
二十出头的年纪,五官生得很标致,看起来斯文俊逸,还像个文质彬彬的学生,跟手下那些粗莽丘八截然不同。
也有点与攸宁的描述相违和。
当然,那丫头原本就爱夸大其词。
他目光落在对方额头,果然见左边眉骨上方,还残留着一道青肿伤痕。
“昨晚在火车上发生的事,家妹同我说,顾雅信是你抓住的。”宗西阖上笔录本,轻描淡写开口。
薛槐道:“是林参谋吩咐我去搜身,这才发现人有问题,人也是大家一起抓的,并非我一人之力。”
宗西轻轻勾了下嘴角,不抢功劳,算是一个优点。
他轻笑道:“不管怎样,你昨晚立了功,我会让账房这月加你半月饷钱。”
薛槐道:“谢谢大公子。”
宗西摆摆手:“行,出去做事吧。”
薛槐鞠了躬,转身欲出门,忽然又被叫住。
“对了,我看你履历是京兆地方通县人,当年拿政府资助留的洋。虽然你出去那几年,局势一直在变,但以你的履历,去北京城找个好差事不难,怎么会想到来金陵?”
薛槐道:“相比北京城,我更喜欢金陵的人文和气候,加之父母过世多年,便来了金陵。”
宗西点点头:“嗯,我与父亲最看重人才,你若真有才学,在我这里就绝不用担心怀才不遇。”
薛槐弯了弯唇,轻笑道:“大公子,我会努力的。”
他又行了礼,转身走出去,顺手将门阖上。
在门口站定时,他抬头看了眼上方门牌,嘴角轻轻向下撇了下。
就在这时,走廊那头参谋室门口,林苍正鬼鬼祟祟探出头,见他从宗西办公室出来,赶忙招招手。
薛槐会意,迈步走过去。
刚走到门口,就被林苍一把拽进屋内,压低声音问道:“大公子找你作何?”
薛槐淡声道:“说昨天在火车上的事。”
林苍脸色微变,下意识问:“你一五一十都告诉他了?”
薛槐点头:“嗯,我说你让我去搜身,才发现那人有问题。”
“就这样?”
薛槐似是不明所以:“不就是这样么?”
林苍打着哈哈道:“是是是,幸好我昨晚留了心眼,让你上前去搜身,不然还真发现不了。”
他确实叫了薛参谋上前搜身,但见攸宁发怒,又赶紧将人制止,是薛参谋自己坚持去查看情况,也是对方一己之力擒住那人。
对方没邀功,他自然乐得收下这便宜,伸手搭在对方肩膀,笑道:“回头,我请你去吃酒。”
薛槐不着痕迹挪开身体,笑说:“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