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朝阳初上。
东方天空已经发白,微弱的光正顺着地平线缓慢爬升,要不了多久,第一缕阳光就会铺满大地。
酒店房间内,厚实窗帘遮蔽了外面的晨光,与黑夜并无区别。
昏暗环境下,沉澈侧着身子抱着江雨浓。
他左手手肘撑着枕头,指尖缠绕着江雨浓的头发。一圈圈收紧,然后再一圈圈放开。
右手搂着她,尽管这一晚上江雨浓挣脱过无数次,他还是在下一秒搂了回来。
沉澈几乎一整晚没睡。
很困,但他睡不着。
昨晚给江雨浓收拾好抱着她上床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江雨浓被折腾的着床就睡了,沉澈看着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能感受到江雨浓想和好,也能感受到她在尽力让自己摆脱那些所谓不能在一起的理由。
但昨天那种时候,已经到了那种时刻,她跟自己说得也只是“我想重新靠近你”,不是“我们和好吧”。
沉澈没问,是因为他知道江雨浓心里还有结,这个结只有她自己能解开。
他问,只会徒增江雨浓的心理负担。
他相信她有自己的节奏,也相信只有她自己说服了自己,只有她愿意和好,他们才能算是真正的和好。
至于昨天,没所谓的。
哪怕是江雨浓喝多了,想拿他解决生理需求也没有关系。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敢拿自己解决生理需求的,天上地下,只有她江雨浓一个。
而能让他心甘情愿替人解决生理需求的,天上地下,还是只有她江雨浓一个。
这一晚沉澈没睡,江雨浓却睡得特别好,她甚至还做了一个很真实,而且很美好的梦。
梦中的她,回到了自己小时候。
一岁的时候,刚学会走路的江雨浓摔在了院子里。江淑娴听到她的哭声连忙从屋里跑出来抱起她,一边抱着她一边哄着问:“摔哪儿了?嗯?摔到哪里了宝贝,告诉妈妈。”
江雨浓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奶声奶气地说:“摔到这里了。”
江淑娴连忙低头看,冲着江雨浓地摔到的地方轻柔地吹了两口气,“妈妈吹一吹啊宝贝,吹吹就不疼了。”
三岁上幼儿园,六一儿童节江雨浓有独舞和英语表演,江淑娴和李建山在台下为她鼓掌呐喊。
六岁时小学第一次考试,江雨浓科科第一,江淑娴为了奖励她,特意去市里买了最漂亮的裙子。
八岁那年弟弟出生了,江淑娴却抱着江雨浓说:“妈妈永远爱你。”
十三岁时,弟弟非要江雨浓的笔,江淑娴教育弟弟,姐姐的东西不能碰。
十六岁时江雨浓考上了八中,一家人为她办了特别隆重的升学宴。
十七岁她遇见了沉澈,被偷偷来看望她的江淑娴和李建山看到。
江淑娴说:“小伙子很帅,好好享受青春的同时,不要耽误学习。”
十八岁两人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两家人正式见面。
二十岁,江雨浓到了法定年龄,沉澈求婚了。
在八中校园里,在两家人面前,在所有老师同学见证下。
江雨浓泪眼朦胧。
她很幸福。
“江雨浓?”
“江雨浓?”
江雨浓朦胧睁开眼。
“怎么哭了?”沉澈的声音响在耳边,“怎么了?梦到什么了?”
她睁眼侧头,迷糊中看到沉澈抱着自己,一下下给自己擦着眼泪。
她彻底醒了,看着沉澈反应了好久才意识到,刚刚所有的美好和幸福都是梦。
除了有一件,在未来某天一定会实现以外,剩下的没有一件是真的。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没事。”她扯扯唇角,避重就轻地说,“我梦到你跟我求婚了。”
沉澈听她这样说,倏地松了口气。
他笑,“原来想嫁给我了啊?”
江雨浓笑着打他,然后往他怀里钻,闷闷地说:“谁想嫁给你。”
沉澈搂住她,下巴蹭着她的头发,“知不知道什么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江雨浓?怎么想嫁给我还不承认呢。”
江雨浓没说话,闭着眼睛靠在沉澈胸口。
是想的。
她是想嫁给他的。
很久之前就想了。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后,沉澈柔声问:“还睡吗?”
江雨浓点点头,“嗯,想再睡会儿。”
“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我先去个洗手间。”江雨浓说着从沉澈怀里出来,起身要下床。
沉澈伸手开了他这一侧的床头灯,江雨浓条件反射性转过身子,沉澈被她这举动惊了一下。
“怎么了?”他问。
江雨浓顿了顿,然后扯过一旁沉澈的衬衣披上,“没事。”
沉澈歪头看她,蹙了下眉心,“跟我装害羞啊?”
“嗯!”江雨浓扬扬眉,转身快步溜进了洗手间。
沉澈觉得江雨浓刚刚的反应有些奇怪,但没有深想。直到她回来,坐在床上脱掉衬衣躺下的瞬间,沉澈借着微弱的床头灯光,看到江雨浓后腰的淤青。
他眉心霎时皱紧,眼睛也在瞬间半眯了起来。但他没问,而是关了灯,等江雨浓睡熟之后,起身出了房间。
走出门口好几米后,沉澈才掏出手机打电话。
三秒后那头接起,“沉总。”
“李子豪那天什么都没做吗?”
电话那头说:“当时他们进了单元,我没跟进去。”
“那我要干什么吃的!”沉澈闻言勃然大怒,“给我去问!问那天的警察,江雨浓为什么报警!"
“明白。”
挂了电话,沉澈扶着眉心伫立在电梯间。
两分钟后,电话响了,刚刚那人回了过来。
“说。”沉澈显然没了耐心,他站在电梯间窗边,视线透过玻璃聚焦在外窗台的一只麻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