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起的那一刻,董玉娟和江雨浓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沉澈。
没错,江雨浓给那串倒背如流的号码重新备注上了名字。
董玉娟见状,脸上是掩不住的笑,她借口说:“锅里还有菜,我再去添些。”
说完,她端起盛了西葫芦的盘子往后面走。
江雨浓知道她有意避开,给自己和沉澈空间,于是没有阻拦。
她拿起手机滑动接听,那头便传来沉澈懒懒散散的声音,“江雨浓。”
“嗯。”
“到北安了吗?”
“到了。”
“住在哪儿?”
江雨浓顿了下,随意说:“酒店啊。”
那头听了很明显地哼笑一声,然后特欠揍地说:“那个酒店,是不是叫国泰啊?”
江雨浓:“你有事吗?”
“有啊。”
“有事说事。”
“吃饭了吗?”
“在吃。
“吃的什么?”
“......菜,饭,汤。”
“哦。”沉澈拖腔带调地应了一声,然后继续懒懒地说,“那吃完饭好好休息。”
“......”江雨浓说,“挂了。”
“拜拜。”
江雨浓电话挂了不久,董玉娟就端着盘子回来了。
她把盛满了菜的盘子重新放到桌子上,“来雨浓,多吃些,你太瘦了。”
“好,谢谢阿姨。”江雨浓说。
董玉娟也不打听两人说了什么,更不好奇。她只是接过刚刚的话题,自顾自地给江雨浓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雨浓,阿姨跟你说,阿姨家里小时候也很穷,别看现在这幢小楼还算值钱,在那个时候压根算不得什么。”董玉娟说,“而你叔叔呢,是正儿八经的大户人家,我们两个19岁遇见,当时我跟你一样,逃避。’
“后来呢?”江雨浓问。
“后来我们就分开了,兜兜转转在我32岁那年才遇到。”回忆起这些美好的往事,董玉娟眉眼温柔得不像话,“那时候我俩都没有结婚,也都没结过婚。”
“人啊,真的是什么年纪什么看法和活法。我三十几岁才忽然清醒,什么家庭背景身份差距,统统不重要。”她往江雨浓的位置探了探身子,认真道,“重要的,是他这个人。”
说完,董玉娟收回身子,又道:“所以第二天我俩就领证了,恩恩爱爱十几年。
“后来他意外去世,我也就没再找。因为我觉得够了,十几年很短,但也足够了。”
“只不过那时候开始后悔,因为错过的那些日子,才是人生中最遗憾的。”
江雨浓看着董玉娟,眼底深沉。
董玉娟并不是在游说江雨浓,她只是觉得,自己年少时的遗憾,江雨浓如果能现在懂了,那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她吃着饭,用最平常的语气说着不平常的话。
“在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钱''本身。因为人人都有,无非是多和少的区别。但??”她抬眼,看向江雨浓,“坚定、勇敢、韧性,这些却不是人人都有的。”
“雨浓,阿姨有一句从前就想说,但从来都没有说出口。”
“什么?”江雨浓问。
董玉娟先是垂眸往她碗里添了一勺汤,然后才重新抬眼笑着看她,郑重又认真,“你跟小澈,天生一对。”
这句话江雨浓躺在床上还在回味。
林雪浅说自己跟沉澈般配,玉娟说他们两个天生一对。
知道她和沉澈在一起过的两个人,都说他们很登对。
就连沉澈的妈妈冯曼君,也曾说过她很喜欢自己。
所以一直以来,是不是真的是自己错了?
家庭,是不是真的如玉娟所说,压根就没有那么重要?
对于那些,沉澈从来没有在乎过,也压根不会在乎。
一直以来,担心的那个其实只有她自己。
“只不过那时候开始后悔,因为错过的那些日子,才是人生中最遗憾的......”
错过的日子才是最遗憾的………………
江雨浓双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她在心底一遍遍问自己:
错过的这八年,遗憾吗?
江雨浓,你遗憾吗?
第二天,董玉娟早早起来做了早餐,江雨浓没有客气,吃完跟她告别出门。
她走了之后,董玉娟一个人把桌子收拾了,又去厨房刷了碗。
上楼准备收拾昨晚江雨浓休息过的房间时,发现屋子已经被打扫干净,床单被罩也洗好晾在了露台。
说不感动是假的,这让董玉娟更舍不得江雨浓。
她跟江雨浓说得那些,既是自己想说的,也是不想给她增加过多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