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她杀了她的兄长(2 / 2)

有人说她身死道消,有人说她轮回转世,还有人说她堕入魔道??

那时候满城风雨,真真假假,传言太多。

凤潇声不知该信哪个,索性哪个都不信。

彼时她觉得,盛凝玉一定会回来。

再见面时,她定然还是学宫里那样潇洒肆意,无拘无束的姿态。

可是一年又一年,每一次的消息都让人的心一落再落。

一甲子的光阴,对于长生种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可凤潇声却突然觉得时间是如此的漫长而无趣。

她想回到有她在的岁月里,她迫切的想与人谈论她。

如今的凤潇声猜测,大抵是她那时过于迫切而显出了几分疯魔,“盛凝玉”三个字逐渐成了整个逐月城秘而不宣的禁忌,是众人心知肚明的隐秘。

无人敢触碰,无人敢提及。

端坐上首的凤潇声垂眸看着底下人自以为遮掩得当的神情,撑着头,勾起唇角,一如曾经那样轻蔑高傲。

他们都畏首畏尾,他们都胆小如鼠。

他们都不像她,更不配谈论她。

于是凤潇声愈发醉心于争夺权利。

只是偶尔看着底下人战战兢兢,屏息凝神时,偶尔万籁俱寂之时,偶尔看着那些人微小的权力,争执不休之时........

在那些数不清的“偶尔”之中,凤潇声撑着头孤坐在高阶之上的王座,却总觉得有人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凤小红,你别总呆坐在这里呀,我们一起出去转转,怎么样?”

杯中的灵茶被人温了又温。

凤潇声回过神来,见丰行悄无声息的立在她身侧,牵起唇角:“你不必管这些,放在那里就好。”

丰清行不答,执拗地用灵力温着琉璃杯,直白问道:“少君又在想那位剑尊了么?”

凤潇声一顿,摇了摇头:“不,我在想另外一人。”

“少君在想谁?”

“一个姓谢的魔修??不对,现在可以称其为“魔尊''了。”

丰清行:“他做了什么坏事么?”

“恰恰相反。

凤潇声再次摇了摇头,“他不仅没做坏事,还帮了我们许多。而且他看着清冷胜雪,气质如玉,那张脸长得比起剑阁那位容公子也差不了什么了。若我不说,你第一次见他,是绝不会将他认作魔修的。”

“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绝对是个会引起麻烦的人物,只是如今,我却无法将他排除在外。”

凤潇声目光落在琉璃杯上,声音变得有些遥远,几不可闻:“他很危险,清行,我看不透他。”

凤潇声所思所虑,并非空穴来风。

谢干镜的出现很突兀。

起因是那频出的傀儡之障,以及因此而愈发蔓延开来的魔气。

世人皆以为如今魔修势微,甚至已经无法想象当年明月剑尊竟然折于区区魔气,但风潇声知道,并非如此。

六十年前,盛凝玉刚刚身陨之时,凤潇声能明显感受到邪魔之气几乎不见踪影,然而如今几年,突兀的出现了傀儡之障先不提,各地魔气更是无征兆的出现。

暗流涌动,却寻觅不见其源头。

冥冥之中,凤潇声总觉得这魔气之兴衰与剑尊的陨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故而这些年来,她一面在凤族内夺权,一面以逐月城为中心,四处捕捉着那些突兀出现的魔气与傀儡之障。

谢干镜就是在那时候出现的。

一袭白衣,面容模糊,手中却学血红魔气,往日里那行动轨迹难以捉摸的傀儡障在他面前,和灵宠一样温驯。

他轻而易举的救下了凤家族人,对风潇声道:“少君可有考虑过合作?”

凤潇声摇着百羽莫阑扇,闻言,微微抬起下巴,语调中自有一股高不可攀的贵气:“阁下想与凤族合作?”

那人平静道:“非与凤族,而是与少君。”

凤潇声静默许久,终是同意。

两人合作还算愉快,一个需要傀儡之障巩固修为,一个需要铲除危险,探寻缘由。就在风潇声开始忌惮谢干镜之时,对方却主动撤下了面容上的遮掩,还引出了一个凤潇声极为熟悉之人作保。

原家老宫主,原道均。

凤潇声这才知道,原来面前之人乃是当年因窝藏魔物而覆灭的谢家血脉,而恰好,凤潇声听过他的名字。

谢干镜,谢家菩提仙君,曾是整个修仙界望而不及的存在。

风华绝代,天赋绝伦,却因当年天机阁一道预言而被谢家藏于家中,轻易不离开谢家,即使偶尔出现时,谢干镜也往往头戴幂蓠珠帘,几乎不以真面目示人。

见过谢干镜真容的人寥寥,凤潇声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与盛凝玉一道。

她也曾怀疑过盛凝玉是否与谢干镜有所纠葛,直到后来谢家覆灭,盛凝玉若无其事地公布了与褚家小公子的婚约,风潇声这才放下了心。

但她还是不喜欢谢干镜。

不止因为他那洞察人心的本事,让凤潇声觉得自己被算计得好似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内,还因为心中莫名其妙的直觉。

她一见谢干镜,就没来由的生出厌烦。

以至于谢干镜在提出前往清一学宫,为她保障学宫弟子安危时,凤潇声隐隐舒了口气。

眼不见,心不烦。

凤潇声的手不自觉地转起茶杯,杯中原本平静的水面顿时波澜重叠。

这是她摇摆不定时的表现。

丰行没有开口,在一旁安静地陪着她。

不过须臾,便听她道:“各大门派的弟子们已入学三旬。”

凤潇声的嗓音低得宛如呢喃,像是在告诉别人,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要去看看......”她顿了一下,抬了抬下巴,声线恢复了属于凤族少君的从容优雅。

“本君,本就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