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玉心常年给他偷下绝育药,贺玉舟已经断子绝孙,无力回天。”
冷气倒灌入喉,风太冷了,冻得卫疏星眼眶发红,嘴巴像结了一层冰,发不出任何声音。
绝育药?断子绝孙?她有太多的疑问,当初是她提醒了贺玉舟,酸枣糕里的薇衔草不能长期服食,未过几日,和离书便顺利地到了她手里来。
“我哥哥他,恐怕是因此才同意和离的,真是蠢货。”
贺琼嘲笑贺玉舟的愚蠢,能不能生有什么要紧?只要死活不和离,留住卫疏星在身边,不怕熬不到她回心转意。
人就是得脸皮厚才能办成事,小人永远比君子活得长久。
一路上,对于卫疏星的要求,贺琼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保暖的厚衣裳买了,合脚的鞋买了,大小姐嫌马鞍太硬,坐久了屁股痛,贺琼就给她买软垫子。
贺琼是个相当优秀的绑匪,会考虑人质的种种要求,并且尽力满足。
可这改不了他的本性与本质,卫疏星并不感激他。
五日后,两人抵达晋两国的边界,原来贺琼早就备好了两份伪造的通关文牒,一女一男,看来他是早有准备,非得带上卫疏星一起走。
“过城门的时候老实点儿,别弄小动作。”
类似的话,贺琼已说过许多次,他将卫疏星看得很紧,生怕她要小心思,趁他不备时逃之夭夭,又或偷偷是向人求助。
“这都五天了,我家里人和你哥哥肯定四处找我。”卫疏星拉住贺琼袖口,“你让我写封信回家,报个平安。”
贺琼挑眉:“没有必要。我杀你没有意义,贺玉舟猜得到。”
“那你绑架我就有意义了!”卫疏星气得明眸怒瞪,恶狠狠往贺琼手臂上掐了一把。
“你能不能有点人质的样子?”贺琼没喊疼,仅是揉了揉被她掐痛的地方,轻声埋怨,“我钟情于你,你能帮我诛贺玉舟的心,这就是我绑架你的意义。”
卫疏星冷笑:“你的话让我恶心。”
贺琼并不在乎她的责骂,这几日他已听过太多,日后则会听到更多:“够了,出城吧。再跨过前头那条河,就是齐国了。”
齐国与大晋相邻,近些年国力式微,有大厦将倾之势。
贺琼在齐国境内有一座小宅院,他引着卫疏星进了门,主动介绍道:“这儿是我给自己留的后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我还能有容身之所??你脸色不好,不舒服吗?”
卫疏星坦诚地嗯了一声:“我说过的,我本就是大病初愈。五天了,我没睡过一个好觉,没吃过一顿饱饭,屁股都快颠成两半了。”
“抱歉抱歉。”贺琼眉眼弯弯,看不出有多少真诚的歉意,“到了这儿,你就能吃饱睡饱了。府里的丫鬟侍卫都是哑巴,可以供你差遣。”
“哑巴?”卫疏星惊讶道。
“哑巴有哑巴的好处。”贺琼为卫疏星安排了一间宽敞雅致的院落,院中陈设齐全,光洁如新,仿佛时时刻刻都在等人住进来。
卫疏星观摩了一圈,为日后做准备:“这宅子是你自己的?”
“算是吧,我被我爹领回家前,就随我娘住在儿。我生母是齐国人。”
贺琼未从卫疏星眸中品出太多的惊讶,便猜到了一件事:“我是私生子,贺玉舟同你说过吗?”
“嗯,是前几日才告诉我的。”
“所以大小姐看不起我?觉得我是阴沟里的老鼠?”
卫疏星黛眉轻蹙,搞不懂贺琼怎就冷不丁自贬了:“出身不是你能选择的。相比之下,还是你对玉陵百姓的所作作为更让我恶心反胃。”
分明是在骂自己,贺琼却和颜悦色地上前一步,欣慰道:“你不嫌弃我是私生子便好。所以我喜欢你,圆圆,你真好。”
卫疏星面露嫌恶,极不文雅地往花坛里啐了口唾沫:“你应该先给我请大夫,给我抓药。我需要休息,需要吃顿饱饭。”
她约莫是要求最多的人质了,所有的要求在她口中都是理所应当,而贺琼刚好愿意满足她。
只不过,贺琼还得嘱咐一句话:“你不必想着逃跑。一你没有通关文牒,二整座宅子都有人监视你。”
卫疏星笑而不语,他不让想,她就真的不想?
这是绝无可能的事。
随贺琼奔命的路上,她竭尽所能地寻找机会逃跑,奈何贺琼心思太重,根本骗不了瞒不过。
卫疏星不认为到了这宅子里,就能寻到更大的机会,可她相信机会永远都会有。她小时候被绑架过一次,那次她等着人来救,这才她要想办法自救。
“你说你想要贺玉舟死,还说我能帮到你,所以,你想怎么做?何时做?”卫疏星坐到搁了软垫的椅子上,细细端详贺琼。
贺琼眯起眼,若有所思:“暂时不下那一步棋。你先写封报平安的信吧,我托人捎回晋国,毕竟他们疯了一样地找你,我也有麻烦。”
卫疏星抓紧椅子扶手,指节泛白,贺琼难骗,她不信宅子里的其他人都那么难骗。
她要想法子逃跑,要保住贺玉舟的命。贺琼害人无数,必须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