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霓发现他们身边的那些女孩也不是很有所谓,洒脱得很,目的性都很强,捞一笔就跑的大有人在,他们也无所谓。
只要不触及底线,很多时候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各取所需。
就像谈稷从不过问她的过去一样。
吃醋这种事情?不存在的。
虽然她也不是特别在意,总归有些微的怅惘。
这就是社会人和学生思维的区别?
方霓能理解,但不是很苟同。
只是谈过宗政那样的,她再谈不了普通男人了。
哪怕是行走坐卧,相处久了就受不了,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
更不可忽视的一点是由奢入俭难,过去三年所体验的常人无法企及的生活,已经无形间将她的眼界拔高到一个不属于她的层次,这无疑是悲哀的。
心理上抗拒,想要摆脱,生理上极为困难。
可谈的喜欢就像一盏明灭的风灯,摇摇欲坠。
哪怕他给予毫不避讳的偏爱,都让她有种下一刻就会抽离的感觉。而且她觉得,谈这种人太洒脱,爱的时候能义无反顾,抽身时也能比谁都果断。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那一年她跟他在一起后,她确实收获了很多。
他劝她去读研,但不要选保研的,那不够好,如果真的决定去做就要达到心里的目标,很有耐心地在书房里和她一道探讨她以后的学业和就业规划。
谈对她的耐心是宗政没有的,不,是此前她遇到过的任何人都没有的。
包括她的父母。
这让方霓在难受之余又有些许欣慰。
方霓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跟他一道滞留沪市的一个礼拜里就下了决定。
他说她平时可以多锻炼,多出去走走,和别人多交流,回京后介绍她加入一朋友的俱乐部......
“你不怕我认识更多的新朋友跟别人跑了啊?”有次,她趴在他的办公桌上摇晃起脑袋,玩他的一支钢笔,满目狡黠。
他说他这点儿自信还是有的,眉宇间那种自信和笃定让方霓深深地着迷。
剩余滞沪的时间,他除了处理公事还带她去了大使馆、拜访了两个故友,然后去了C家的展览。
不过这次跟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她大摇大摆地进去,还被奉为上宾。离开时,负责人赠送了她详细的宣传册子,还有两件“Red”系列的成衣。
回到车上,方霓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低头翻这册子,唇角扬起。
谈稷原本想在事情,耳边听到禁不住发出的轻笑声,不经意回了下头。
小姑娘眉飞色舞的,开心溢于言表。
“不就一破册子,有这么开心?”他往椅背里一靠,交叠起双腿。
“你不懂,每个设计师对于自己没有见过的新版型都会比较感兴趣。”她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布料。
谈笑了,没接这茬。
他不认同的时候就不会开口,求同存异。
方霓多看了他一眼:“......你好像有话要说?”
“还是不说了。”
“为什么啊?”
他叹气:“伤感情。”
方霓:“......”
他这话的潜台词就好比是:还是不打击你的自尊心了,虽然你比较笨是事实,可要是说了,你又要不开心了。
明明他不说话她更不开心:“说吧!”
“不生气?”他回眸瞟来一眼,暧昧不明。
方霓负着气:“生气是小狗!”
谈稷眼底的笑意逐渐转淡,看久了,反倒有些平静无波的讥诮冷寂。
方霓渐渐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了,脸上的表情也淡了。
是这个道理,都有他的这一层关系了,却还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多少有些捡起芝麻丢了西瓜的愚蠢。
她没忘记再次登门时,C家那个负责现场的经理表情跟变色龙似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恨不得跟她认亲戚的样儿。
也明白了谈稷的那句话:“我能给的,是你无法想象的。”
因为没有品尝过权势的滋味,才能无所谓。
就像她不知道一千万跟一亿有什么区别一样,因为没概念。
方霓明白他的意思,他不会说得太透,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他在点她??她有时候从里到外都透着一种清澈的愚蠢。
回京后方霓就搬过去和谈稷一道住了。
他在颐和园旁边有个四合院,位置挺偏僻,因为靠近玉泉山戒备很严,出门的那一条步行街甚至十几米一处岗哨,第一次去的时候她真有些害怕。
“不用怕,你不乱拍照开着车出去鸣笛,他们不会管你。”见她看车窗外巡逻的人,秘书陈泰笑着回。
方霓唯唯一笑。
她对这样的地方天然就有敬畏之心,尤其是这一带那种超乎寻常的安静。
不过谈稷说住这边治安好,方霓就同意了。
其实她心里隐约猜到他还有一层考量。
住这边不容易被窥探到隐私,虽然估计也没什么人敢报道他的私生活,也怕有不长眼的乱做文章。
“他之前的女友都住这边?”方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等反应过来,她已经酸溜溜地开口。
说完她就后悔了,懊恼地咬住下唇。
可能是身份的转变,她总是忍不住想这些有的没的。
陈泰意外地看向她。
他还没开口,她脸已经红了,觉得自己有点一言难尽。
说着不是很介意,其实还是介意嘛。
就是死不承认的小心眼。
这么刨根究底的......真上不得台面,偏偏面上还不愿意显露出自己有多么在乎,遮遮掩掩的更落下乘。
明明心里也清楚,计较这个没有意义的。
答案无论是确定还是否定,都没有意义,他本就不是她可以对等的人。
够了够了,打住打住??心里不断有个声音在提醒,给自己留点儿体面吧,别让他身边人都看轻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胸腔里翻涌,羞耻感逐渐蔓延到脸上。
陈泰很快拾掇好了神色,笑道:“不,你是第一个。”
方霓着实怔了一下。
“不用怀疑,我没必要对你撒谎。”陈泰和善而亲切,说话也是落落大方,“前面不能开车,我们下去吧。”
车辆停下,方霓跟着他下车。
其实陈泰也不确定谈稷这几年谈过没有,他这两年工作很忙,私生活一直成谜。年轻时身边也有女人来去,不过都是比较成熟、独立、开朗的女性,也不确定是他女朋友还是单纯的合作伙伴,不过反正没她这样的,自然也不需要额外照顾。
此前,他一直觉得谈稷应该不愿意浪费那个时间去谈那种需要耗费精力去哄的小女人,这人习惯了别人的逢迎,男女关系上也是。
那天把方交给他安顿的时候,陈泰着实是怔了一下,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交代他去办这种事。
他父亲是谈稷爷爷的旧部,他更是从毕业那会儿就跟着谈稷的,无疑是谈的亲信,平日帮忙处理的都是要紧事,没这样的。
其实陈泰对她的态度取决于谈稷的态度。
若是别人这么问,他不会回,还会觉得那人没点儿自知之明。
但滞留上海的这几天,陈泰亲眼看到谈稷耐心地带她出去玩,给她做幼稚到不行的职业规划,带她出席正式的社交场合......谈这样的人,最宝贵的就是时间。
可能是陈泰看着彬彬有礼的缘故,加上之前也见过几次,方霓不是很害怕他:“他平时很忙吗?是不是经常出差啊?”
“那倒也算不上,大约一个月几次吧,忙的时候一个礼拜两三次。”
这人跟人精似的,无关紧要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一旦涉及敏感,他必定装聋作哑,偏偏面上还一派和煦如春风,能跟她打一下午太极,不好相与得很。
方霓撇撇嘴,在心里下结论。
有其主必有其仆,老狐狸。
看他那天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了,变都没变,绝口不提之前替方璞和来接她的事儿。
方璞和那日央请谈稷照顾她,他可是全程见证的,如今照顾到了床上,这位陈秘书也是一副平和温文什么都不懂的模样,可见功力深着呢,非凡夫俗子。
方霓本来还有点尴尬,但他态度自然,只字不提璞和,渐渐的她也当没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