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计划包一百个饺子,吃不完的就放冰箱冷冻,够两个人吃上十天半个月。
边擀面皮,梁惊水聊起看花车巡游的感受。她说舞狮队把场子热闹得很有气氛,可惜没去现场,少了点真实的体验感。
她放下一片圆得近乎完美的饺子皮:“不过还是算了,现场人挤人,万一发生踩踏事件就不好了。”
过了几秒,听见男人“嗯”一声,嗓子没完全恢复好,带着些许砂砾感。
他低头专注地包着?柱冬菇馅的饺子,两只拇指轻捏饺皮两侧,往中间一扣,元宝饺稳稳立在砧板上,外形胖嘟嘟的,很有福相。
梁惊水知道他还没痊愈,但那一声回应却?她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情绪上的,有些神思不属。
或许是因为商宗很少让话题冷场,一旦出现这种趋势,她敏锐地抓住了他露出的马脚。
这场私奔的?定,也暂时隔绝了他与家族间的纷争。
梁惊水猜测,有什么麻烦让他开始思索两小时以后,八公里之外的事了。
她用裹着面粉的指腹戳他的脸,耳根处多出一点白印子。
商宗大约一时没反应过来,上眼睑略微抬动。
梁惊水作势用两个面粉手吓他:“你犯规了!我要代表饺子星的判官?罚你!”
商宗始终凝眸望她,直到梁惊水先尴尬得红了脸。他忽然想起北大西洋的蓝龙虾,煮熟后也是这般鲜红的颜色,用来做馅应该不错。
他风轻云淡提议:“上周玩的那个?行棋还行,你照上面的规则?罚我吧。”
不说还好,一想起那天在百年咖啡馆,周围坐满了喝下午茶的姐妹花和观光游客,她避着那些人的目光摇骰子,生怕有人能看懂任务板上的中文。
结局是梁惊水惨败。
商宗一改往日的包容,那次没有刻意让着她,化身牌桌上的常胜将军,在飞行棋上展现了专业级水准。
晚上回家,他把一摞惩罚牌平铺在床上,示意她抽一张。
梁惊水还以为是在挑选惩罚,没想到是决定执行惩罚的顺序。
隔天商宗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他的腰好像有点酸。
梁惊水也没好到哪去,一整天下不来床,后来家庭医生给她开了两盒消炎药,特别叮嘱不要贪多,适度最好。
想到这里,梁惊水打了个冷战,连摆头:“别,到时候惩罚了你,我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男人的呼吸近在咫尺,她想用擀面的姿势强作镇定,可四不像的饺子皮出卖了那股潮湿的悸动。
梁惊水在这暗昧的话题里,捕到一丝蛛丝马迹。
商宗在情事上很有服务意?,总是以她的舒适为先。除非她主动要求,或者吃醋,他不会在床上展现粗鲁的一面。
可最近几次,他喜欢在明灯环境下,将她双膝撑开,动作粗粝得近乎原始的交|媾。
她情动难耐,也有痛感交织,那是半年以来她呻咛最失控的时候。
幸运的是,意?回到现实时,梁惊水的百饺计划已经完成大半。
砧板上最后一排的饺子像军团尾部偷懒的小兵,尽管褶皱被商宗捏得紧密,但体态歪七扭八的,馅料在面皮中鼓得不均匀。
她心虚地覆上保鲜膜,安慰自己:反正煮熟了都一个味,就这样吧。
搪瓷锅里的清水翻滚着冒出热气,电子门铃的和弦音随之响起。
同时,商宗正站在露台接工作电话。
梁惊水纳闷地停下手头的事,稍作思考后意识到,这是他们搬到麻布以来,家里第一次有访客。她调小火,转身向玄关走去。
可视门铃里出现了一张陌生的女性面孔,约四十岁上下,颈间系着一条桑蕾金的丝巾,笑容温婉。
这打扮让梁惊水想起初见商宗母亲的场景,没有显眼的Logo,以细节之处表达主体意识。
她发现,判断一个人的家境不能只依赖奢侈品。富人们对昂贵的生活有着天然的敏感,或许说不出具体的品牌,但对材质的优劣、产地的区别却了然于心。有专人从高定里挑选最好的,熨平、搭配,再送到他们手中。
这个女人带给她的感觉就是如此。
她犹豫了一下,打算先问问商宗,再决定要不要替客人开门。
推拉门轻响,冷风灌入室内,梁惊水望见男人的毛呢领子被风掀起,一角微微抖动着。
他第一回被她打断工作,此时也意外地挑起眉梢,捂住话筒:“饺子煮得这么快?”
“我还没下呢。”梁惊水迎风眯了眯眼,“刚才有人按门铃,你认识吗,要不要让她上来一起吃饺子?”
说着,她迅速描述了一遍那人的外貌特征。
只见商宗沉默数秒,目光如坠深潭。
他挂断电话,将手机收进衣兜,对梁惊水说:“你先进卧室,不要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