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煦就像个行走的百科,全掌握梁惊水的过去。小到她储物柜里那一摞奖状和小红花,大到国际成就,说哪一样都能让她在香港过得不错。
梁惊水忽而想到小时候,舅舅家墙上贴满了梁祖那寥寥无几的进步?,从国际部退学后,她的??全被收进了储物间。
温煦知道后,直接把那一大摞奖?搬回自己家,贴满了一整面墙。
当时还笑着说,没人管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况且这满墙全是英文的奖状,来个文盲亲戚,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在学校是个风云人物呢。
想到这里,梁惊水嘴角勾起笑弧,但还是摇了摇头:“我快速走红,是因为商宗给了我一条捷径。我不想在香港的一切,都必须依附他才能维持。”
温煦对此嗤之以鼻:“依附是靠别人施舍活着,而你缺的是?会和平台。再说,那些有钱人,哪一个不是靠上一代的积累才富起来的?女孩只能靠自己'',这话本身就是个伪命题。你需要的是一个踏板,让你有?会发光发热。”
?方既白,那一夜,梁惊水彻夜未眠。
她看着出租车司机将行李搬上后备箱,闭了闭眼,脑海中反复回荡着温煦的最后一句话:
“怎么样?放开手脚试着逃一次吧。”
高空中,窗外的云层触手可及,像是一片无垠的棉海。
梁惊水咬着吸管,目光专注地盯着舱壁嵌入式屏幕播放的《鬼怪》第10集。
男主金信逐?意?到,他对女主池恩倬的感情已经超越了保护者的身份。一方面,他想要让池恩倬过上普通女孩的生活;另一方面,他又希望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一集结束后,她的心里空落落的,主要原因是新一集还得等到下周五才能播出。
她侧过头,看见商宗目光飘远,指尖轻敲着满杯未动的汤水,像是在反复回味刚刚的剧情。
梁惊水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商宗只简单说:“这剧寓意不好。”
“才不是!这是我今年看过最精彩的韩剧,”她不服宝藏剧被随意打差评,撇嘴道,“下次不?你一起看了。"
“只是觉得这部剧太写实了,”商宗笑一笑,轻捻住她无名指的戒指,“我不喜欢自己的心思被看穿。”
梁惊水愣了片刻,意识到他指的是和男主角同样的心境。她垂下眼,盯着水晶框里流动的碎钻,不知道怎么接话。
“喜欢这个款式吗?”
“嗯,挺特别的。”
舷窗被空乘轻轻合上,机舱内只剩他们两人,依偎着看最适合冬日的韩剧。
即便屏幕上跳转成另一个新年档?影,那种“孤单又灿烂”之感依旧在心间徘徊。
商宗的手探进她牛仔裤后袋,贴着她的耳?,指腹在内里轻轻压了压,问她要不要补觉。
梁惊水闷闷道:“你不能每次在我难过的时候,满脑子都想着坏事,不应景。”
听出这姑娘情绪不对,商宗不再逗她,只是将她搂在?里,挑了一部轻喜剧电影播放。
没多久,怀里的身躯微微震动,被剧情逗得笑不止。
飞往东京羽田机场全程四个半小时,降落时,舷窗外被冬日的日落余晖染上暖橙。这个季节的日落色格外鲜艳,富士山的剪影与白雪皑皑的群峰交织,如同韩剧离不开车祸、失忆的桥段,眼前这画面天生适合一场日剧跑。
舱门打开,周身的语言环境随之改变。入境柜台的工作人员在签证页上熟练盖章,用略带腔调的日式英语微笑说:“Welcome to Japan."
走出航站楼,梁惊水揽着商宗的小臂,兴奋地讨论刚才那部电影里的剧情。
他单手插兜,耐心回应她的每一句,不时发表对某些片段的见解,话题在两人之间流转,没有一瞬落地冷场。
其时一辆日本车缓缓停在街边,右侧车窗降下,驾驶位坐着一个梳油头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的粤语腔调偏广式:“商先生,好巧啊,真没想到会在日本撞到您。”
商宗牵紧身边正想后退的女孩的手,面不改色地与对方寒暄几句。
关于他有未婚妻的消息早已传遍,男人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随即带着笑意开口:“商生真?有福气,呢位?甘棠小姐吖?早就听过大名,恭喜晒。”
商宗微微侧头,看向身边:“呢个系我钟意?人。”
梁惊水没完全听懂中年男人的粤语,但商宗的这一句话却掷地有声,直抵她心底。
想起那些清晨,光线从柔到亮洒满一室,商宗立于朝霞中,俯身哄她多睡会儿懒觉。
她总是绕着他的领带打转,要他用粤语说情话,像是独属于她的清晨问候。
而今天,这些熟悉的粤语音节终于拼凑出了一个答案??
商宗是真的将她珍藏在心尖。
有他在旁,她无需向任何人或事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