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的时间没能持续多久。
老宅年底又要举行一次家宴,这次得规规矩矩回去。
出发前,温书晗在梳妆台前捣鼓半晌,试图用遮瑕膏遮住脖子上的吻痕。
印子是早晨新鲜的,深深浅浅斑驳错落,昭示某人衣冠禽兽纵欲过度。
痕迹遮不住,她愁成一只?眉小熊猫。
陈言肆就在这时推门进来,她在镜子里看到他靠近,郁闷道:“都怪你,遮瑕膏都没用了。”
陈言肆低身抱着她,下巴搭在她头顶,云淡风轻且很欠揍:“你在我背上挠那么多印子,我说你了?”
“......衣服遮住又看不见,难道你平时穿露背装吗?”
“你想看我穿?"
“不要。”
“那你穿给我看。”
“?”有病。
吻痕越遮越明显,算了,她索性围一条围巾,硬着头皮跟陈言肆一道前往崇园。
车程一如既往地漫长,她靠着副驾椅背昏昏欲睡。
深色欧陆穿过熟悉的半山蜿蜒道,停在崇园入口处。
熟悉的警卫队走上前。
以防万一,见惯的车牌号也得被查一查驾驶证和身份证。
很快,警卫做好本职工作,躬身将证件归还,认真同他问好:“陈总,新年快乐。”
车窗半降,陈言肆坐在车里轻轻颔首,又闲适懒散地做了个噤声手势。
原来温书晗已经睡着,半张脸被围巾遮着,睡相安静温软,看得人呼吸微顿。
警卫会意,微笑着点点头,退一步给车子让行。
暮色四合。
回到老宅,爷爷不在屋子里,温书晗问了一圈,吴伯说老先生在竹林附近的小湖垂钓。
温书晗有话要说,独自前去。
后山竹林深深,空气里有甜涩的草木香。
穿过小径终于豁然开朗,平坦开阔的草岸上暖灯浮明,湖面结着厚厚一层冰,中间被石头砸开一个垂钓孔。
陈慈远持着鱼竿,坐在岸边小凳上耐心等待。
温书晗不疾不徐走过去,停下来,瘦瘦一团蹲在爷爷身边。
陈慈远笑:“小鱼还没过来咧,你先来啦。”
温书晗轻嗯一声,陈慈远望着湖面说:“还记得吗?嘉彦小时候偷偷来这儿溜冰,差点儿掉湖里,是你给他捞上来的。”
她点点头:“记得,那天可冷了。”
陈慈远感慨:“你呀,胆子大起来就什么都不顾,我是真怕你吃亏受委屈。”
温书晗默然片刻,说不会的,她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对不起,爷爷,我没办法骗自己。”
“我应该早点理清我对陈言肆的感情的,可惜我反应迟钝,每次提到爱这个字,我就会想起小时候,我爸爸嘴上说爱我,实际上总是说谎骗我。所以我经常回避,害怕最后的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
“或许我很早就对他心动了,只是我内心一直逃避,也忘了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其实我一开始自卑过,一直觉得,我跟陈言肆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是这么多年,他却把我越举越高,好像想告诉我,我本身就该这么矜贵,本就该得到这么多爱一样。”
陈言肆很坏,总是引诱她,她像一只躲在窝里不愿冒头的兔子,被他用干草诱惑,用胡萝卜诱惑。
但他又很好,最后她怯怯探头,没有被他一口吞没,而是陷入他炙热怀抱。
虽然他有好几次失去耐心,但只要她喊一声他的名字,他就会收起蓄势待发的獠牙,在她心上温柔舔舐。
岸边微风起,爷爷也没说同不同意,只平心静气地问:“他性子改了吗?”
“......”好像没有。
温书晗忙说:“他真的不坏,爷爷,你相信他吧。”
陈慈远轻叹。
心想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无法篡改的答案,长辈再怎么反对都没用。
“试试吧。”爷爷温声说,“要是没有你,他下辈子说什么都不愿成家的。”
又过一天,回到颐彰公馆,温书晗接到电影节主办方的电话。
那边态度极好,称呼她为温老师,说先前提交的编舞作品很完美,细节不用再调整了。
那套舞姿刚柔并济,她给自己的作品起名《破晓》,网上已经漏了些风声,大家对此万分期待,好奇她会以什么造登台。
按理来说,正式演出的舞蹈服会由主办方提供,她不用操心太多。
次日早晨,她刚想联系主办方确认服装和彩排事宜,书房门被轻轻敲响。
回身,一个栗发的外国女人带着两位年轻小助理,拿着量尺和记录薄进来。
她轻微一愣。
“Hi!”女人用意大利口音的英语跟她打招呼,没有过多解释来意,只让她配合量一下身体数据。
温书晗一头雾水。
是要给她量身定制什么?衣服吗?
但是好奇怪,怎么连手腕和脖子的维度都要量,似乎是什么很贴身的设计。
最近跟陈言肆玩得太过火,她脑子里净是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难道他专门请人过来,是为了给她定制一些不正经的玩意儿?
她脑子里嗡嗡的。
待设计师离开后,她快速推开另一间书房门。
陈言肆在书案前处理工作,这会儿听见动静,他撩起眼皮看她,指间钢笔优哉游哉转了一道。
欲念漆黑的眼神,温书晗被他看得心跳加速,差点忘了说什么,想了几秒快速道:“陈言肆,你别这么变态。”
“变态?”陈言肆放下手里的文件夹,起身走过来,“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她后退一步,不知不觉轻轻撞在门上,别过脸说,“我哪知道,你暗戳戳琢磨的事情多了去了,什么变态的东西都想用在我身上。”
他一手抵在门上撑在她身前,混不正经的懒散样,开始装蒜:“听不懂你说什么,不如举个例子?”
她不上套:“举不出来,我可没你变态。”
“哦。”他气定神闲,另一手摸到她腰际,指尖往上探,“既然你非要给我扣帽子,那我不玩点儿变态的是不是说不过去?”
她轻微战栗,刚想锤他一记,下一秒就被他突如其来的狂吻浇灭了气焰。
金澜电影节开幕式前两天,陈言肆一大早飞往纽约。
难得清净,温书晗专心准备演出。
于荷给她打电话,问她要不要跟旭?续约。
她心有打算:“于姐,国家舞剧团明年有一个名额,我想考进去。”
于荷没有劝她留下,反而祝福她,说以她的实力,无论去到哪儿都是团内首席。
之后她又从于荷那儿得到消息,说不知是哪个赞助商,出手阔绰,为她定制了一条白色丝质长裙作为开幕式演出服。
那位意大利设计师即时发布了一条成品ig,照片被热心网友搬到微博上。
长裙表面镶满碎钻,看着价值连城又沉甸甸,实则裙摆轻盈如风,适合各类高难度舞蹈动作。
图片不加任何滤镜已经足够华丽,微博转发量蹭蹭上涨,掀起新一轮讨论??
[我去,都是真钻啊?]
[谁给估个价?看着好绝啊]
[手工费都不知道花了多少,别说这种等级的钻石了,我薅两颗下来就能换辆车了(酸了.jpg)]
[很好很好,很衬我家晗宝,期待正式的演出!@温书晗]
演出期待值拉满,她的工作号小红点已经消不掉了。
睡前,温书晗截图给陈言肆,问这条裙子是不是他的手笔,资金投入有点夸张了。
两地有时差,他回得稍慢,画风懒懒的:[夸张?追个星而已。]
"?"
她心跳快了一拍,很默契地打字回:[那我们现在算是私联吗?]
下一秒他语音发过来,沙哑里含着一丝笑意,轻哄道:“嗯,是我这个小粉丝肖想你。”
陈言肆越来越会说情话,听筒传出的声音又好听得像加了上瘾剂,温书晗脸颊微热,脑袋蒙在被子里静了好久,有种回到大学时代与他初恋的错觉。
很快,陈言肆的电话打进来。
温书晗接通,最先浸入耳朵的是他起伏不定的呼吸,夹杂几声暧昧闷喘。
异国两地,他憋不了多久。
电话里的动静让人浮想联翩,一阵酥麻顺着耳垂蔓延,冷不丁听到他这种声音,温书晗有种云里雾里的紧张感,攥着被子问:“你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