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勇早死好多年了。”男人脱口而出,语气中带着不屑。
孟伯维皱起了眉头,又问:“那他的女儿,郭水妮在么?”
男人打量面前的一对男女,问:“你们找他干嘛?”
孟伯维道:“我是郭大勇的战友,我来看看他的母?和女儿。”
突然,院子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水妮,你个岁怂,洗个衣服用那么多水,要死了啊!我打死你个小贱人!”
夫妻俩向屋内看去,只见一个女人拿着木棍在用力打着蹲在地上的女孩,边打嘴里还边骂骂咧咧的。
孟伯维一把推开站在院门口的男人,过去拦下了女人手中的木棍。
男人跟着进去指责:“你......你要干嘛?当兵的要打人啊!”
孟伯维冷冷道:“虐待烈士遗孤是犯法的,你们就等着坐牢吧。”
男人瞪着眼睛道:“什么虐待,我是她正紧本家叔叔,她老子爷奶全死了,一个没人要的赔钱货,也就我好心给他口饭吃。”
杜蔓青过去扶起地上的女孩,大概六七岁的样子,怯生生的低着头,大冷天穿着打着补丁的单衣,脸上的鞋是单薄的布鞋不说,还破了好几个洞。
孩子的脸上、手上全是皲裂的口子,看的人心酸。
杜蔓青半蹲在女孩面前,柔声问:“你就是郭水妮么?”
女孩看着面前女人温柔的笑容,点点头,小声道:“是,是的。”
“我们是你爸爸的战友,对不起,现在才来看你。你?意和阿姨一起?开这里么?”杜蔓青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
女孩愣住,有些不敢相信,“你,你们真的是......我爸爸的战友么?”
“是的,你爸爸叫郭大勇,你叫郭水妮,今年八岁,对不对?”杜蔓青温柔的说着。
女孩眼里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下,哽咽道:“对,我......我爸爸............郭,郭大勇,我......我叫,郭水妮。”
杜蔓青?轻将女孩拥在怀中,安慰道:“以后我会照顾你,不会在让人欺负你了。”
中年男人嚷嚷着:“我告诉你们,她是我们老郭家的娃,你们休想带走。”
杜蔓青一个眼神都没给男人,直接牵着女孩头也不回的?开这个院子,中年男人伸手想拦,却被旁边的人抓住,随即手腕传来一阵疼痛,眼神一转,被重重摔在地上。
“啊!娃他爹,你怎么了!”
女人的尖叫声响起,是??拿棍子打人的女人,被拦下后一直缩在一旁没说话,现在被吓得哇哇乱叫。
孟仲维和杜蔓青夫妻俩直接去了公社,找到书记和社长,还打了电话给县里武装部,让他们派人过来一起商讨郭水妮的问题。
当年郭大勇牺牲后,孟仲维来过一次这里,那个时候郭水妮的奶奶,妈妈都还在,三人靠着郭大勇的烈士金,日子在农村也过的下去。
每年孟仲维也都会寄一笔?过来,按理来说,她们的日子不会差。
可三年前郭水妮的母亲改嫁去了外地,接着第二年冬天,郭水妮的奶奶失足掉进了湖里,救上来后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这下子只剩下郭水妮一个孩子,队里的人一番商量后,把她放到了堂叔叔家?着,也就是刚刚那个中年男人。
也因此,她父亲的?恤金和她家的房子,全都交到了这个叔叔手上。
孟仲维听着大队书记的解释,显然并不完全相信,他把郭水妮这孩子单独叫到一边,只问了她两个问题。
一是她母亲是不是自?改嫁,郭水妮点了点头。
二就是她愿不愿意跟他们离开这里,郭水妮犹豫了一下,也点了点头。
孟仲维对大队书记和郭水妮的那个堂叔道:“我可以不追究这几年郭大勇的抚恤金给了谁,也可以不追究这几年我寄过来的钱落到了谁的口袋,我今天只要带走郭水妮这孩子。你们写一份证明材料,把这孩子给我们领卷。”
中年男人还不服,抚恤金可是能领到郭水妮十八岁,以后她大了还能拿一笔彩礼,这么多钱呢!
大队书记及时拦下了他,笑着点头:“你们是大勇的战友,让你们领养水妮肯定比在乡下好。”
中年男人面色难看,大队书记一个警告的眼神过去,他到底没敢再说什么。
就这样,孟仲维快速的办理了领养手续,这个年代,对于领养手续的要求没那么严格。有大队的证明材料,加上公社盖章,县里公安局那边也有人去打了招呼,领养手续很快就办好了。
杜蔓青牵着女孩满是冻疮的手,温声道:“水妮,你以后就是我们的孩子了,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郭水妮只觉得手心传来柔软温暖的触感,看着面前温柔的脸庞,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用力的点了点头。
夫妻俩带着女孩离开了这片黄土高坡,坐上开往海市的火车,奔赴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