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这一招对普通贵女或许适用,对她?呵呵??
她仪清说到底也是皇室郡主,婚配嫁娶自然有一套章程在,名声于她如无物。
公清也一怔,没想到仪清竟这般不在意,当即心一横,狠狠朝清磕头道:“还请郡主给臣女一条活路。”
她这般疯狂,虞归晚等人皆面色一冷,就连最没有心眼的长平也重重将茶盏放在桌上,嘲弄道:“怎么?本郡主怎么不知道要了你的命?”
公清也恍若未闻,一双眸子直勾勾望着仪清,定定道:“臣女知晓,郡主对纪家郎君并无心思,可否请郡主开恩,将纪家郎君让给我?”
“哦?”仪清闻言,倒是有了两分兴致:“你同纪方夷,可是两相情好?”
公清也咬了咬牙:“回郡主,纪郎君对我,并无多少情意。”
她这番话倒是说的坦诚,只是继续道:“只是臣女同纪郎君的事早已在京中传开,臣女不似郡主,有安王府屹立在身后,若是……”
公清也眸色一红:“若是臣女不能嫁与纪郎君,只怕京中再无臣女立足之地。”
这些日子,她刻意将自己同纪方夷的事传遍了建京,原以为能顺利同纪方夷有些干系,没想到郎心似铁,竟是连纪家都不叫她进。
仪清忽而扯了扯唇角,微微扭头,有些好笑道:“你同纪方夷的事儿,来问我作什么?”
见公清也忽的一怔,面色凝滞,仪清以手托腮,毫不在意道:“若你们真的有情,本郡主自然不会横插一脚。”
说到此处,仪清忽然拧眉,问公也道:“本郡主同纪方夷有何干系么?”
公清也默然,小心道:“这京中,谁家不知晓靖安王府同纪家,正在议亲。”
“正在议亲,那不就是没有么?”清十指翻飞,自顾自欣赏着新涂的蔻丹,忽而睫毛微颤,目光轻轻落在下方的公清也身上,悠然一笑:“不过...这纪方夷瞧着也颇为麻烦。”
仪清伸出手轻轻摩挲着下颌,思量片刻,牵唇笑道:“你回去吧,靖安王府,不会同纪家定亲的。”
笑话,她仪清又不是嫁不出去了,纪方夷不过是适龄郎君中的佼佼者而已,又非唯一人选,既然纪方夷这般麻烦,那她不要就是,换个人倒也未尝不可。
话音甫落,公清也心中的狂喜尚未涌至面上,便听房门吱呀一声从身后打开。
门外,正是纪方夷沉着脸立在门口,面色阴沉的吓人。
“出去。”纪方夷冷眼瞧着房内的一幕,启唇冷冷吐出两字。
纪方夷是典型的世家郎君,向来温润、矜贵、拒人千里之外却面如春风,何时有人见过他如此模样。
“纪”公清也见状便想要柔柔弱弱要朝纪方夷身上倒去。
不料纪方夷一双眸子只紧紧盯着仪清,对屋内的其他人甚至懒得施舍一个眼角,只有口中冷冷重复道:“我再说一遍,出去!”
公清也被他这模样吓得一跳,就连心中的痴恋都少了几分,连忙被婢女扶了出去。
另一边,长平同虞归晚对视一眼,皆识趣退了出去。
离开时,长平甚至颇为贴心地为二人将门带上。
一时间,房内仅剩下仪清同纪方夷二人。
见纪方夷仍旧阴着一张脸立在原处,仪清倒也不在意,懒懒倚在桌边,纤细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茶盖。
“你方才,同公家那个说了什么?”
没来由的一句,叫仪清忍不住蹙眉,她不喜欢纪方夷这般无礼的态度,因此语气也称不上好,冷冷掀了掀眼皮道:“纪郎君这是什么意思?来兴师问罪了?”
说罢,仪清微微垂下眸子,不在意地重复道:“本郡主说,叫她放心,安王府同纪家的婚事,成不了。”
话音将落,便见纪方夷上前两步,伸手扣住仪手腕,凑至她面前道:“苏韵,你想都别想!”
他指尖泛着股蒸腾的热气,向来是一路赶至天香楼,连口气都未喘匀。
不喜这般被人掣肘的姿态,下意识挣了挣手腕,却被纪方夷牢牢捏住,不由得有些气怒道:“纪方夷,这便是纪家的教养么?”
闻言,纪方夷不怒反笑,忽而从胸前掏出一本庚帖展在仪清面前,勾唇抬眸道:“只怕要叫郡主失望了,就在方才,纪家已经同安王府交换了庚帖。”
“眼下,郡主便是臣的未过门的妻子了。”
他一手扣着仪清的手腕,另一手极具侵略性地凑至仪清跟前,将那庚帖叫她看的清清楚楚。
仪清从鼻子中哼了一声,不悦道:“放开!你弄疼我了!”
纪方夷神色一僵,不自然地将手掌缓缓松开,却又听仪清道:“便是交换了又如何,婚约一样能取消。”
话未说完,将将获得自由的手腕霎时被捏紧,尚未待仪清反应过来,眸中便是纪方夷被放大了数倍的瞳孔,其中清凌凌地映着自己震惊的脸。
唇上,一双含着热气的薄唇狠狠碾过。
仪清开口便想叱咄,却被纪方夷的气息侵略整个唇舌。
良久,纪方夷才轻轻放开仪,任她不住地喘着粗气,胸口一阵起伏。
见纪方夷原本的怒气消失,甚至面上还挂上一抹笑意,清恨恨咬牙,张口便骂道:“纪方夷!你疯了吧!”
纪方夷眸子微掀,原本听见她要退婚的怒气早就在方才的一吻中消失大半,眼下竟有些乖顺道:“公家那个女人,与我从无半点干系。”
“救她之后,我并未私下见过她。
“救她,职责所在。”
三言两语,便将自己同公清也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说来也是,连名字都记不住,能有什么干系?
“纪方夷。”仪清歪头,身上那股子懒洋洋的气息荡然无存,她问:“你该不会....真的心悦本郡主吧。”
“是又如何?”他答。
仪清一怔,愣在原处呆呆地瞧着纪方夷。
“扑通!”屏风后有东西应声倒地,二人对视一眼,纪方夷正要出手,却见自家小妹从屏风后颤颤巍巍地走出来,口中小心翼翼道:“腿麻了,你们继续,继续。”
“纪迢迢!”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又过几日,太子小捷的消息传来,同时还有虞云清寄回来的信件。
东风苑中,虞归晚小心翼翼地将这些日子收到的信一封封折好,放在专门的红木匣子中存着。
见她如此小心,汀烟忍不住宽慰道:“女郎放心,世子爷在外边想必一切都好。”
虞归晚笑眯眯地点点头,一边将盒子在床头上放好,一边道:“阿兄他们如今已是小胜一场,若是一切顺利,再过些日子,只怕就能回来了。”
只是每每想到令嘉之前说的,要太子小心齐王赵王,她心中总觉着不安稳。
汀烟见虞归晚眉间又浮现出忧色,刻意换了话题道:“明日便是表公子的加冠礼,女郎可想好了要穿什么衣裳?”
她口中的表公子,正是崔砚。
“按着规矩备下就行。”虞归晚不在意地挥挥手。
闻言,汀烟心中暗叹,如今女郎对表公子,是真真没什么心思了。
作为崔砚的姑家,镇国公府的一家三口自然是要到场的。
六月二十八,崔家早早便将灯笼挂了满府,甚至不知从何处寻来了汪洋的花海,的确配得上花团锦簇四字。
因着是去外祖家,几乎是将将用过早膳,虞归晚同衡阳郡主便坐上了去崔府的马车。
两家相隔不远,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马车便在崔家门口缓缓停下。
门房远远瞧见了镇国公府的马车,早早便去报了主人,眼下虞归晚一下车,便见崔砚一身玄衣,静静立在门口。
见她二人动作,崔砚连忙上前几步,亲自扶了衡阳郡主下车,才低眸请安道:“侄儿见过姑母。”
衡阳郡主微微一笑:“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身后,虞归晚拎着裙子轻轻跳下车,乖巧跟在衡阳郡主身后。
三人一边叙话一边朝府内走去,眼下时辰尚早,宾客们几乎都还未到。
衡阳郡主领着虞归晚同崔慎请过安后,便留在书房同崔慎说话,吩咐崔砚带虞归晚在府内玩玩。
如今时过境迁,二人缓步走在小道上,竟也有几分尴尬。
虞归晚只低着头,紧盯着自己的鞋尖,恨不得将那绣鞋盯出一朵花来。
良久,才听见身旁传来崔有些飘忽地声音道:“查查。”
虞归晚侧眸,不期然撞进了崔宛若一汪深泉的眸子。
他变了,如今的崔现依旧俊美,可他变得清瘦,肌肤白的发青,眉眼间自带一股冷色。
崔砚抬眸,静静瞧着面前的女郎,忽而扯开唇角一笑,只是那笑意中无端透出几分自厌:“你知我这些日子在想什么吗?”
阳光下,虞归晚微微瞪大双眼望着他,一张小脸明媚极了。
真好,崔砚心想,若时间能停在这一瞬,便能叫查查永远这般望着他,眼中只有他,再无旁人,包括,太子!
贪婪的种子一旦种下,便疯狂生长发芽,最终长成参天大树。
“我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