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臣有一计(2 / 2)

阑亭杳杳 月临春 4610 字 15天前

小姑娘一番话说的眉飞色舞,又将今日发生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尽数说与皇后听了。

皇后久居深宫,又向来端庄娴雅,与永平帝称得上是相敬如宾,可要说多恩爱,却也是没有的。

太子面上瞧着甚好相处的样子,可周身却是有一股子冷淡疏离,将他与旁的人都无形隔开。

因此坤宁宫成日里都是宁静的样子,眼下有了虞归晚,竟也变得鲜活起来。

皇后满眼慈爱地瞧着面前笑吟吟的小姑娘,她想,她知晓明安为何会如此喜欢这个小女郎了,别说是他,便是自己不也轻易就喜欢上她了。

“好孩子。”皇后轻轻弯腰,伸手轻抚了虞归晚的脑袋,温声笑道:“夜已深了,咱们查查需要休息了。”

说罢,又转头吩咐巧月道:“你去取些温水兑了花露来给虞娘子净面。”

“再去将小厨房温着的牛乳取来,叫虞娘子睡前饮一盏。”

因着虞归晚此次进宫许是得住上一段时间,皇后特意令人将坤宁宫的东侧殿收拾出来给虞归晚住,倒也算得上舒适。

一番吩咐下来,皇后又亲自将虞归晚送进东侧殿中,才晃晃悠悠回了正殿歇下。

翌日,汀烟早早便伺候虞归晚起身,到底是在宫中,比不得镇国公府中自在。

洗漱完后,虞归晚便规规矩矩来了坤宁宫请安,恰巧遇见皇后在懿旨之上加盖凤印。

见状,虞归晚眨眨眼乖巧道:“娘娘可是有事在身?”

“无妨。”皇后甫一抬眸,见是虞归晚过来,面上笑意更浓,朝她招招手道:“此事说来与你也有些关系,查查不如过来瞧瞧。”

虞归晚心中疑惑,与她有些干系?

莲步微移,站至皇后身边才看清那道圣旨是什么,原是赐九门提督应诚之女应知也为齐王正妃,择日嫁入王府。

不过,这事与她有什么关系?

见虞归晚不解,皇后先是将巧月召来,令她亲自往九门提督府上走一趟宣旨,才轻轻执了虞归晚的手问她:“可有用过早膳?”

虞归晚乖巧摇头。

皇后轻轻一笑,便抬手召来一宫人,笑道:“巧星,去小厨房将早膳取来。”

“是。”巧星立即应了退下,不多时便将早膳摆了满满一桌。

“明安说你早上的胃口一向不大好,倒是与本宫颇为相似。”说着,皇后轻轻捡了一枚杨梅小点送至虞归晚面前,温声道:“尝尝这些爽口的,可能用下些。”

“谢娘娘。”虞归晚用银著将那枚糕点送至口中,杨梅酸甜的味道立即在口中化开,确实舒服了不少。

见她舒服地笑弯了眸子,皇后才放下手中筷子,接上先前的话来:“将来待你嫁入东宫,只怕少不了与齐王妃,赵王妃走动,本宫这才说与你有些关系。”

“只是到底都还早着,查查也不必心中有负担。”

“再说了,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本宫便是。”

这些日子,自打赐婚以后,虞归晚还从未想过将来要如何生活,可眼下皇后的话却叫她不得不面对以后可能出现的事情。

她不是阿母,也不是皇后,她真的能如同她们一般处理好东宫的一应事宜么?

真的要如同这京中的每一个贵妇人般,成日周旋交际于各府中么?

虞归晚默默垂下眸子,镇国公府人口简单,府中正经的主子不过也就她们一家四口罢了,可是东宫呢?

若是将来太子娶了侧妃....

思及此,虞归晚顿时没了胃口,焉嗒嗒地将筷子放下。

见状,皇后暗自后悔自己可是说错什么话了,当即便笑道:“瞧我,不过是说些闲话罢了,查查可莫要放在心上。”

“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尽管告诉本宫处置便是。”

虞归晚垂了垂眸子,再抬眼又是一副小太阳的样子,朝皇后笑道:“娘娘莫要忧心,我没事的。”

来日之事,便待来日再说吧。

另一边,乾清宫中。

将将下朝,瞧着太子迫不及待淡出乾清宫的背影,永平帝微微皱起眉头,朝康禄问道:“听闻虞家的女郎昨日便进宫了?”

“是,圣上。”康禄微微弓下身子,小心回道:“原是太后将虞娘子召入宫中,不过却是宿在坤宁宫中。”

永平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而抬眸问道:“太后昨日可去寻了太子?"

康禄小心垂下脑袋道:“回圣上,并未。”

闻言,永平帝倒是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他以为,依着太后的性子,定是要不依不饶地叫明安给容昭身边派两个禁军的女卫才是。

见永平帝面上一派思索的神色,康禄斟酌片刻,才小心回禀道:“奴才听闻,太后娘娘,似乎是...病了。”

“病了?”永平帝眉心一拧:“慈宁宫可有来过人?”

“并未。”康禄道,别说是永平帝,就连他这个做奴才的都觉得新鲜的紧,若是往常,太后有个什么身子不爽的,早早便来乾清宫请圣上过去瞧瞧了,若是能再顺势为容昭郡主要些好处,那更是再正常不过。

只是此次竟然如此安静。

略微揣摩了一番永平帝的心思,康禄小心上前问道:“圣上,可要去慈宁宫瞧瞧?”

永平帝淡淡颔首:“去吧。”

百善孝为先,大祈虽不是以孝治天下,可他知晓太后病了,不去瞧瞧也说不过去。

皇帝的圣驾很快落在慈宁宫。

刚一踏入慈宁宫,便见秋姑姑抹着泪上前请安道:“奴婢见过圣上。”

永平帝淡淡一抬手,随手免了她的请安,沉声问道:“太后可还好?”

秋姑姑脚下不停,口中恭敬回着永平帝道:“回圣上,太医说,娘娘不过是郁结于心,若是心结解了,只怕将养些时日或许就好了。”

至于心结何时能解,这就要看永平帝了。

永平帝闻言,视线冷冷瞥了秋姑姑一眼,不辨喜怒道:“你倒是个好奴才。”

秋姑姑瑟缩一下,深深低下头,恭敬将永平帝迎入内室中。

正中间的紫檀木雕花床榻之上,太后满脸病容,嘴唇苍白,整个人有气无力地倚在床头之上。

就连听见脚步声也未睁开眼,只口中虚弱道:“秋莘,你回来了?”

秋姑姑小心觑了永平帝一眼,见他并未发话,连忙小心上前将太后扶起,轻声道:“娘娘,您看谁来了?”

太后这才微微睁开眼,一瞧是永平帝甚至悲从中来,张口便唤道:“衡儿,你怎得来了。”

她面色一沉,眸子重重扫过周围的宫人道:“可是那个不长眼的去皇帝面前乱嚼舌根子了?”

众人齐齐跪下磕头,口中忙道不敢。

永平帝轻轻上前,至桌边倒了盏热茶,又挥了挥手示意宫人们下去,才上前坐至太后榻边,将茶盏递过去,道:“不关他们的事,是儿子听闻母后病了,这才过来瞧瞧。”

见他面色冷淡,太后哀哀一笑,有些自嘲道:“你不恨母亲了?”

永平帝抿唇:“母后何出此言?”

“不是么?”太后幽幽一笑,唇边尽是自嘲之意:“你恨母后偏心绍儿,就连他留下的蓁蓁也爱屋及乌。’

“你觉着,母后偏心绍儿的地步已叫你心生不悦了,母后说的可对?”

“儿子不敢。”永平帝眸色微沉。

“不敢?呵呵。”太后凄然一笑,微微扭头注视着皇帝道:“衡儿啊,母后是你的母亲,可也是绍儿,是裕阳的母亲。”

“当初母后在先帝宫中,位分不高,便是护着你们兄妹几个都吃尽了苦头,哪里想得到竟有今日的荣华富贵。”

“可在母后心中,却最是怀念那时的日子,你可知道为什么?”

太后泛着泪光的眸子紧紧盯着永平帝,不放过他面上任何一个表情。

闻言,永平帝心下一软,垂下眸子道:“儿臣不知。”

太后唇间泛起一丝苦意:“因为那时,哀家知道,你们兄妹几个的心都是在一处的,便是在深宫中,咱们一家人也好好地在一块儿。”

“衡儿,你如今也是做父亲的人了,难不成你还体会不到母后的心么?”

“你与裕阳如今都有幸福美满的生活,儿女绕膝。”

“可是绍儿呢?他是个没福气的,可他再不争气,也是哀家的亲儿子。”

“每每午夜梦回,哀家都能梦见,好大的一片荒地,全是战死的将士们和一地的鲜血,绍儿他就远远地站在那里,他问我,母后,你为何不要绍儿了,你为何将绍儿扔在此处不管。”

“每每做起这个梦,哀家便忍不住补偿在容昭身上,这不过是一个为人母的心罢了。”

太后眸中有片刻的失神,她微微扭头正视皇帝道:“你放心,既然你不喜欢,哀家往后,便也不会再那般惯着容昭了。”

提及容昭,皇帝原本软下的心肠由渐渐升起防备,他喉头一动,问太后道:“母后可是有话要说?”

太后轻声一笑:“确有一事要求你。”

提及求字,永平帝心中咯噔一下,随后抿唇道:“母后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