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撑腰(1 / 2)

阑亭杳杳 月临春 4647 字 2天前

太子负手提步,须臾间便踱步至虞归晚二人面前,眼角余光一瞥,恰巧对上皇后有些惊疑的眸子, 视线微微下移,落在那匣子中的古佩上面,太子轻声一笑,面上有几分了然道:“既是查查所赠,母后便收下吧。”

听太子这么说,皇后才堪堪制住自己擂鼓似的心跳,轻轻将匣子关上,又低声嘱咐巧月拿去小心放好。

转而对虞归晚莞尔笑道:“这才头一回见你,便收了你如此贵重的东西,倒是叫我不好意思了。”

这东西她也识得,原本便应当从太后手中交由她手中,只是这些年来,太后....思及此,皇后淡淡摇头,罢了。

只是没想到,这东西竟转了个弯儿,以另一种形式到了她手中。

见皇后眸中神色多变,虞归晚眨眨眼,故意嘴甜道:“娘娘送了臣女这么多好看的衣裳首饰,若是娘娘不收,才要叫臣女心中惶恐了。”

皇后扭头望着虞归晚,只觉心中越看越喜欢,忍不住便将她的手牵过,轻轻拍了拍道:“难怪人人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这样熨贴的话,从明安口中可是绝不能听见的。”

闻言,虞归晚面上羞涩一笑,心下却是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将这东西甩出去了。

自打进门,太子视线便有意无意停留在虞归晚身上,当下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见虞归晚眉头舒展,太子也不自觉勾起一抹轻笑,转而温声问她:“可有用过早膳。”

虞归晚一怔,下意识便摇摇头。

她向来是没有用早膳的习惯,更何况今日匆匆进宫,心口本就憋着一股气,自然更没有胃口用膳。

太子闻言,柔了眸色道:“正巧孤也不曾用过,不如一起罢。’

他话音甫落,跟在身后的月明便是暗自抿了抿唇,若他记得不错,太子殿下何时竟也有了用早膳的习惯?

虞归晚本还想拒绝,却见太子先一步转身吩咐一旁的巧月道:“去端些爽口的清粥小菜来。”

不多时,以巧月为首,一队宫人们捧着各式清粥点心小心当放至桌上,随即躬身退下。

皇后原本早早便用了膳,眼下也耐不住这股子温馨和乐的氛围,随手端了盏甜汤小口小口抿着,时不时给虞归晚捡上筷子她爱吃的。

只是她们这边其乐融融,有人偏偏不想她们好过。

早膳将将用了一半,便有宫人小心踏入房中,犹豫着一张脸道:“启禀娘娘,殿下,慈宁宫那边儿来人了,说是奉了太后娘娘的口谕,亲自前来请虞娘子过去。”

说罢,那宫人便将头低的更深些,生怕惹了贵人主子们不喜。

虞归晚一怔,下意识便顿了顿手中动作,原本要送入口中的如意卷停在空中。

这一幕落在太子眼中,当即便轻声道:“不必理会,且用你的膳。”

说罢,太子不慌不忙捏起白瓷勺,缓缓往口中送着粥。

只是另一边的皇后显然不如太子坐得住,闻言有些担忧地瞧了虞归晚一眼,顺手就放下手中的青色莲花碗站起身,口中安抚虞归晚道:“明安说得对,查查你不必理会,待本宫去慈宁宫走一趟就是。”

话音未落,皇后又扭头对太子叮嘱道:“明安,你好生照顾查查,母后去去便回。”

怎料虞归晚眸中一慌,当即便站起身急道:“娘娘,臣女同您一道去。”

开玩笑,她可是还没瞧见容昭吃瘪的样子,怎么会放过如此的好机会,她就不信,太后叫她进宫,会与容昭无关。

再说了,就太后那个老巫婆,成日里包庇容昭,她要是不去气气太后,倒显得她胆小如鼠了。

见虞归晚如此激动,皇后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下意识便朝太子望去。

太子哪儿还不明白虞归晚在想什么,当即便放下手中碗筷,优雅一拂衣角,站起身道:“一道去吧。”

“也好。”皇后轻轻颔首。

到底是去慈宁宫,为了安全起见,虞归晚特意将汀烟留在坤宁宫,以免太后或是容昭朝她发难。

就这般,太子并皇后、虞归晚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慈宁宫外。

秋姑姑远远便瞧见了皇后的车驾,心道也在意料之中,只是不成想太子竟也来了,当下便低头行礼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殿下。

闻言,太子连个眼尾都不曾给过,提步便目不斜视从秋姑姑身边经过。

秋姑姑暗自咬牙,却也不敢对太子有何微词,只得垂了头小心跟上。

至前殿中,凤椅之上,太后一身藏蓝色绣银金团寿纹风袍,头戴鹤踏祥云鎏金步摇,额前垂着一枚拇指大的东珠,尽显皇家风范。

见几人声势浩大的进来,太后面色黑的能滴出水来,还不待众人行礼便狠狠一拍桌子,冲着虞归晚发难道:“虞娘子倒是好大的架子,就连哀家都要三催四请,才能瞧见虞娘子的人!”

此话一出,众宫人齐齐跪地,皆大气不敢出。

虞归晚眉梢一挑,正要回话,却被太子抢先。

太子脚步往斜前方一跨,先是将虞归晚结结实实挡在身后,才拱手道:“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万福金安。”

皇后同虞归晚也顺势齐齐请安,尚未待太后点头,几人便站直身子。

不待太后再次发难,皇后抢先笑道:“母后勿要动怒,不过是儿媳心中急着见查查这孩子,这才将她唤去了坤宁宫小坐片刻。”

“这不,儿媳将将换了身衣服就赶着来见您了。”

见皇后服软,太后心中不仅怒气未消,反倒是气势更胜,当即便不屑扯了扯唇冷笑道:“皇后,也不是哀家说你,当初你刚嫁给皇帝时,便算不得有一国主母的样子,也亏了哀家好一阵教导才有了如今这样子。”

“眼下虞娘子还比不得当初的你,也是哀家不嫌弃,这才点了头叫她进宫学学规矩,你们可倒好,一个个的,竟视哀家如无物!真是反了天了!”

太后越说越气,至最后冷冷瞧着虞归晚呵斥道:“虞娘子!你可知罪?"

她这般不依不饶,就连向来温柔好脾性的皇后也冷下脸,当即便要抬首辩驳,却被一旁的虞归晚轻轻握住掌心。

小女郎的掌心细嫩柔软,直直握进了皇后的心中,叫她忍不住一怔。

尚未回神,便听身边传来虞归晚脆生生的声音道:“臣女不知错在何处,还请太后娘娘赐教?”

太后见她一脸天真疑惑,仿佛真的不知自己错在何处,当即便更加怒道:“放肆!”

她是这天下间最为尊贵的女人,就连皇后也比不得她,她说谁有错,谁便真的有错,这么些年,虞归晚还是头一个敢问她错在何处的人。

下方,虞归晚骤然听见一声惊喝,只觉耳朵嗡嗡作响,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太后见她被这声吓得一缩,满意眯了眯眸子,正要就着这个由头罚她,便见那双眸泛着水光的小女郎眨眨眼,不知死活的道:“太后娘娘,您说我言行尚缺稳重,德行未显高厚,女工亦不够精湛。”

她顿了顿,似是不解道:“可是....东巷沿街的各位乡亲们,皆赞臣女温柔和善、品德高洁,不知太后娘娘是从何处听得此谣言的,那人真是其心可诛!想必她自个儿便是这样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说罢,虞归晚握了握拳,又气愤填膺道:“至于女工,臣女确实算不得精湛,可是这与太子妃有什么干系。”

她微微扭头,伸出小手拽了拽太子的衣袖,可怜巴巴的问道:“太子哥哥,你可会嫌我女工不好?”

太子目光轻轻落在她捏着自己衣袖的纤手上,垂了垂眸子,轻声道:“自然不会。”

闻言,虞归晚微微转回眸子,更加疑惑地望着太后道:“您瞧,太子哥哥说他不在意。”

言下之意,太子都不在意,这...关您什么事儿呢?

“你...你你!”太后被她这一番话气得脸色铁青,“夏虫不可语冰!市井之人的夸赞岂能作数?宫廷之中的要求与民间自是不同,你莫要妄图狡辩!”

“果真是武将出身的女郎,半点规矩不懂!”

此话一出,虞归晚眸中神色愈冷,心中冷笑两声,她要是气不死你,她就不姓虞!

抬眸见太后气的不轻,虞归晚心中才满意轻哼了一声,暗道太后可真是宠容昭,便是被气成这般也要给她撑场子。

正这般想着,便听一道尖锐的女声从旁传来:“皇祖母,您莫要与她多说,这丫头牙尖嘴利,最能颠倒黑白。”

众人顺着来声望去,便见容昭在空碧的搀扶下艰难从屏风后走出。

因着她不相信大慈悲寺的医僧们,执意要赶回宫中用药,宫中的太医们向来奉行保守为主,眼下她一双手腕仍旧无法动弹,只有胳膊能够堪堪抬起,只怕还有的苦受。

虞归晚看到容昭这般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只面上却惊讶道:“郡主这是怎么了,上回臣女见郡主,还是威风赫赫的模样,如今怎么..

她故作遗憾地摇摇头,叹道:“郡主还是要修身养性,多养养伤的好。”

这一番话直叫容昭恨的牙痒痒,她还敢说!自己这一身伤,还不是拜虞归晚所赐!

容昭当即便扭头对太后道:“皇祖母,您都瞧见了,此女最是巧言令色,还请皇祖母速速将她处置了,再派教养嬷嬷前去管教一二。

见太后微微颔首,容昭望着虞归晚缓缓勾起唇角,虞归晚,日后有你的苦头吃。

不待太后出声,太子当即淡淡平视容昭,不带任何感情道:“见了孤与皇后却不请安,这便是你的教养?”

他声音淡淡却连太后都暗自骂了进去,谁不知晓容昭一向是养在太后身边。

果然,便见太后面色陡然一沉,另一边,容昭却是暗自咬牙,随意行了个礼道:“臣女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淡淡瞥过她,却是抬了眸子,直视太后道:“孤瞧着,容昭的规矩似乎也要再学学。”

说罢,视线微移,落在身旁扶着她的空碧身上,淡声道:“孤记得,你不是禁军的人么?”

“什么时候禁军的人竟也成了郡主身边的侍女了?”

“还不赶紧回禁军?"

闻言,空碧眸中难得亮了一瞬,随即想到什么又飞快黯淡。

果然,便听太后道:“空碧是圣上赐给容昭的女卫,此事....还由不得太子过问。”

太子微微挑眉,不卑不亢地回应道:“皇祖母此言差矣,儿臣自然知晓这是父皇的旨意。只是宫中各司其职,女卫有女卫的职责,若随意更改,恐乱了宫闱秩序。况且容昭郡主身为皇家女眷,身边女众多,不差这一位女卫侍奉。”

他笑了笑,声音轻飘飘道:“毕竟,身为皇室郡主,更应做天下女子表率,一言一行都应克制才是。”

这话便是将太后说虞归晚的话又轻飘飘的扔回去了。

太后脸色愈发难看,却又一时难以反驳。

容昭见状,再也忍不住心中怒气,急忙说道:“三堂兄,你便是偏心虞归晚也不能偏心成这般,再说了,你这般为她,她的心在不在你身上,可还为可知呢!”

太子闻言,眸中冷到极点,似极致的冰窖,当即勾了勾唇,嗓音愈发温柔道:“我家查查,自然是心悦孤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