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意以前不太喜欢“思念”这个词。
虚浮无用,只能徒增些烦恼。
幼时母亲跟着父亲下到地方,他被放在北青市的爷爷家,三四岁的孩子,整夜整夜的想妈妈想到睡不着。
母亲的睡衣被抱在怀里,白天起来也会眼睛红红。后来被爷爷看到,骂他优柔寡断的人难成大器,把睡衣扔掉,更是不允许任何与母亲有关的物品。
他就只能夜夜把自己熬到筋疲力尽才睡着。
所以那时候他就知道,思念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
更何况陆家基业稳固,陆临意咨询和眼光前瞻,公司顺遂畅通,十八岁初试,二十六岁已经有了无人能及的版图。
在他的人生中,对一切的人和物都淡无欲望。
来得太过容易,不会尽心尽意。
更何况,上心了,就容易让人捏了把柄。
无意义。
可这一次出差有些不同。
许是身边有个小丫头成了习惯,就像那只钻进他怀里的猫,所以晚上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看着异国璀璨绚烂的夜景,会觉得孤独。
若是在北青市,小丫头会缠着他去吃些什么。
偏爱甜口,晚上吃的一张小肚子圆鼓鼓的,早上起来又总会扁下去,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瘦,好像他养的不好似得。
晚上甚至会拉着他去散步。
烟斋的地界好,紧挨着人民公园,老年人三两成群的?在一起唱歌打圈,小朋友嬉闹奔跑,许岸会煞有介事的告诉他,“你们这种养尊处优的人最容易得富贵病,要多运动。”
好像每天早上她在睡懒觉,而已经跑完五公里的人,不是他一样。
可习惯了,就会贪恋。
贪恋小姑娘年轻的肉/体,贪恋她的青春,贪恋她给予他的爱。
行程缩了又缩。
回来就看到养大的姑娘,娇俏漂亮,还带着几分嚣张跋扈,惹人喜欢的很。
很多行为就不会考虑后果。
今晚这场秀,来的人不算少。
北青市年轻一辈来得多,更是有媒体和艺人。
小姑娘冲进他怀抱的刹那,他甚至能想象到老头撑着拐杖,骂他丢人现眼的样子。
可那一瞬间,他却第一次有一种思念成真,心被彻底溢满的满足感。
原来思念,也不见得是种虚空无妄的事情。
得偿所愿的幸福,是翻倍的让人着迷。
施宁找到许岸时,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啧啧的半天,到底伸了手出去,“旁边摄像机架着,注意点影响,老陆,让程源记得对接记者。”
典型的熟能生巧,怕是和男艺人谈恋爱,没少遇到这样的事情。
许岸把头从他怀里钻出来的时候,一张脸通红。
却被陆临意勾着,逃不出他的臂弯。
只能和施宁挥手再见,“菲菲交给你了,帮我把她送回学校好不好。”
“放心,”施宁打了包票,还不忘加了一句,“娇娇,别忘了你说的,和老陆分手了也要和我做朋友啊。”
许岸一口气倒吸,就感受到一张温热的大手拂过她的腰际,捏了一把软肉。
惹得她又痒又笑,连连告饶。
人自然是让陆临意给带回了烟斋。
许岸肚子饿,下午试完礼服就直接去了秀场,至今只喝了一杯场内提供的咖啡。
一双眼睛清明,只想吃点什么。
只不过陆临意刚下飞机,自然要回家一趟,考虑着距离,干脆去了南苑。
许岸饿的紧,放了陆先生一个人回家洗澡,率先去了隔壁。
沈依旧在前台。
天热风静,穿的越发的清凉。
看到许岸,扬了个笑脸,“老样子?”
“不不,今天想吃糯米糕,加了几颗红小豆的那种,再裹一层蜂蜜酱。”
惹得沈蛮咯咯的笑。
“自从你来了,老贾的甜品大门算是打开了。”
“贾师傅不嫌弃我毛病多才好。”
“他敢,陆先生不打他我也打他。
陆临意不在的这段时间,许岸常往这里跑,第一次还有些不好意思,久了就轻车熟路。
和沈蛮也算聊得来。
她在隔壁的美院读油画专业,白天上课,晚上就来给老贾帮忙。
许岸最开始以为他们是情侣。
她却笑得灿烂,“情侣这种关系只有两个结果,分手,结婚,结婚也只有两个结果,离婚,将就,都无趣的很,过程快乐就好。”
后来许岸在大洋彼岸遇到沈蛮时。
她已经剪了一头浓密的波浪卷,剃了寸头,头皮的地方纹了一个大大的“嗔”字。
看着许岸,还是那张漂亮的脸庞,笑得依旧灿烂,“许岸,我发现我错了,不是只有情侣关系会陷入错误的结果,只要投入感情,注定无趣。”
只是现在,她们都不懂这些。
许岸托着腮,看着天台外的夜景,等待着陆临意的到来。
沈蛮在一楼大厅笑得咯咯作响,嚷着让老贾给她做一只像鹅的鸭子吃。
爱情在这个时候,是美好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