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半,一辆库里南和一辆宾利一前一后的驶出应公馆大门。
目送车子走远的汪姐收回视线,对一旁的杨浠道:“行了,回去吧,咱们也过节去!”
重阳节啊,也算是一个很重要的大节日了,难得庄女士和应乔?在国内,应屿特地订了家他们没吃过但据说还不错的法餐厅。
“前两年开的,法餐大师乔纳德在内地的华南首店,总厨都是从巴黎的总店调过来的。”应屿介绍道。
谢青溪接着说:“刚开业那会儿比现在火得多,一开始我都约不到,说他们要保证客人的用餐体验,每天只接待固定桌数的客人,直接就给我排到了一个月后了。
等真正吃上的时候,其实已经没什么期待感了,只是因为事先交了钱,不来会觉得浪费,可是来了呢,又觉得没有好到值得她等一个月的程度。
所以后来她没怎么光顾过这家,就是因为第一次的就餐体验平平。
反倒应屿觉得体验不错,“我们当时是要接待客户,刚好餐厅有一桌客人取消了预约,不需要等的话,这家确实还可以。”
如今两年过去,有更多的新店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可能名气更大,也可能更加新奇或者划算,这家当时一度火上热搜的餐厅,现在已经成为普通餐厅的一员。
“这次我是提前两天让徐添约的。”应屿接着道。
应乔?笑笑:“没有哪家餐厅是永远都能火爆的,尤其是这种消费比较高的餐厅,又不是什么必需品,一年来吃两三次就很不错了,哪可能一直排队。”
还是法餐这种国外菜式,本来受众面就没那么广。
“说起来还是本土的餐饮能站得住,不管在哪儿都是。”庄女士笑道,“这家店在法国,也是老牌餐厅了,提前三四天预约也可能约不上。”
换回陵城本地,能一直红火排长队的,也是以实惠味正为主打的本地菜馆。
“远的不说,前几天我去办事,回来的时候路过阿屿学校,看见你们学校门口那家砂锅店,大下午的还有不少客人呢。”
谢青溪闻言立刻问:“好吃么?”
应屿和应乔?父子俩不约而同的笑起来,应屿甚至还捏捏谢青溪的脸,笑话她:“怎么突然嘴馋?”
应乔?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她的肚子,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道:“阿屿的妈妈刚怀他的时候,胃口就很好。
谢青溪眨眨眼,看向应屿。
“不会,我们还没有生孩子的计划。”应屿搂在她后背的手轻轻拍了一下,对应乔?道,“一来我还没准备好,二来小溪刚开始工作,还不够稳定,要是生了孩子,势必又要在家被困最少三年,我的想法是,不如再等等,否则这就是半途而废了。”
应乔?点点头,“你说的第二点我很赞同。”
但是,“什么叫你没准备好?你都三十多岁了,结婚七年都没准备好,这辈子还能准备好吗?”
说完白了应屿一眼,“要是我和你妈当时也等准备好,说不定这世上就不会有你了。”
应屿被怼得一噎,谢青溪有些想笑,又不好意思,于是咬着嘴唇低下头,装作在看自己的鞋子。
好在这时电梯停了,门很快就被打开,这个话题也就到此为止。
两对夫妻一前一后的从电梯出来,往餐厅的方向走,应屿这时才捏着谢青溪的手腕,没好气的跟她咬耳朵:“看着爸骂我,挺开心啊?”
谢青溪眨眨眼,回答得理直气壮:“你是想看到我为了你和爸杠上?”
也不等应屿回答,接着用揶揄的语气道:“应董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看霸道总裁爱上我题材的小说的?”
应屿被她气笑,想也不想,抓起她的手就一口咬在她手指上,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呀的惊呼出声。
又因为意识到是在外面的公共场合,声音立刻又憋了回去。
但仍然引起了走在前面的两位大人的注意。
庄女士和应乔?相视一笑,回头笑眯眯的问:“两位小朋友在说什么悄悄话,能不能让大人也听听?”
谢青溪立刻不好意思,应屿倒是大大方方的应道:“我在小溪,为什么看着爸数落我不帮我说话。”
话音刚落,搂着谢青溪腰的那边手的手背就被狠狠揪了一把,他吃痛的眯了眯眼睛,连呼吸都停顿了一下。
一家四口说笑着走进餐厅大门,刚进去便有服务生迎过来,问过应屿预约的电话号码后,立刻有人过来带他们前去包厢。
应屿熟稔的替谢青溪拉开椅子,听应乔?说:“我这两天牙有点不舒服,上火了,就不吃牛肉了。
便应道:“这里的鸡胸肉也不错,很嫩。”
“吃鱼应该也可以,不费牙。”谢青溪接着应屿的话道。
就像应屿说的那样,这家餐厅的水准肯定是在线的,在不用排队等太久的情况下,相当值得一试。
就连餐前面包都恰好是谢青溪喜欢的口味,外脆里软的香橙布里欧修和香草法棍,搭配了好几种面包酱,吃着一点都不会腻。
前菜刚上来没一会儿,包厢门又被敲开了,来的不是送菜的服务员,而是白天谢青溪刚听吴太太她们提过,又和应屿谈论过的刘长恒。
还有他的新妻子,和女儿刘颂悠,这对刚组成没几天的新母女,正一左一右的陪在他身边。
“应董,应太太,晚上好啊,听说老先生和夫人也在,我过来打个招呼。”
他满面笑容,看起来春风得意,志得意满,丝毫不像刚死了前头老婆没多久的人。
谢青溪只粗略看他一眼,便立刻将视线挪开了,看向刘颂悠和新的刘太太。
那是一位漂亮得很有攻击性的美人,五官精致立体,穿着缎面的黑色印花吊带连衣裙,蓬松的裙身上鲜艳的红色玫瑰花和她的口红一个颜色,美得锋芒毕露,她应该也知道自己是美的,每一个动作,就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能恰到好处的展现
出她的美
。
“刘总太客气了。”应屿微微笑着客气道。
刘总连声道:“要的要的,老先生和夫人都是我长辈不说,这些年泰恒的发展少不了归云的支持帮衬,于情于理我都该来问候一声的。”
接着又介绍道:“这是我未婚妻韩笑,以后还要夫人和应太太多照顾。”
??还没办婚礼,所以对外称是未婚妻。
听到刘长恒将自己介绍给应家人,她便笑盈盈的同大家打招呼,对庄女士是客气礼貌的问了声好,但对谢青溪,她话可就多了。
“听悠悠说,她妈妈生前跟应太太关系最为要好,也很疼爱她,现在她妈妈不在了,我又是新来的,想来您一定很担心她,要是我现在就说我特别喜欢悠悠,一定会好好照顾她,您肯定不信。”
谢青溪看向她,脸上挂着淡笑,没有立刻应她的话。
听她继续道:“所以如果可以,希望应太太能常来看看悠悠,您一定也关心她的成长,同时也是监督我的工作,您觉得呢?”
可是那样一来,谢青溪和刘家的绑定就会加深了,以后刘颂悠、刘家有事,她帮还是不帮?
谢青溪笑笑,看一眼刘颂悠,见她眼神里透着很明显的忐忑和紧张,禁不住叹了口气。
这位新的刘太太算盘打得滴滴响,只是不知道刘颂悠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又是怎么想的。
“我平时要出去工作,不常在陵城,常去看悠悠就做不到了,不过我相信韩小姐的。”谢青溪笑着柔声道,“韩小姐一看就是光明磊落的人,我相信你一定会说到做到,好好照顾悠悠的。”
话音刚落,刘长恒都没来得及问她在哪儿高就,刘颂悠就惊讶道:“工作?小溪阿姨不是不用上班吗?”
她面上的不可置信那么明显,谢青溪却忽然想起她当时说向语岚不工作不挣钱,对家庭没有贡献时的表情。
“悠悠不是最推崇当一名职业女性的吗?”她笑着柔声反问道。
刘颂悠嘴唇翕动两下,想说什么,又没说。
刘长恒这时才问:“应太太是在哪儿高就?归云?”
谢青溪摇摇头:“这倒不是,我身份特殊,就不去自家公司祸害人了。”
她说完抿嘴笑笑:“小项目,不值一提。”
其实言下之意就是不想多说,客气疏离的态度非常明显。
因为是晚餐时间,刘家一家三口同他们聊了这几句就告辞离开了,服务员刚好进来上菜。
等菜上好,包厢门重新关上,庄女士才道:“这位新的刘太太,看来不是什么简单角色,比语岚精明多了。”
“像目标非常明确的那种人。”谢青溪接话道,“像我以前一位高中同学,很早就知道自己以后要什么,所以学什么、跟什么人交往、选什么学校和专业,都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
这位新的刘太太就给她这样一种感觉。
“说实话,我很佩服这种人。”她笑笑,“但是我做不到。”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应屿闻言立刻道,“你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累不累?说不定她还羡慕你自由散漫,却要什么有什么呢?"
谢青溪听了,脸上的笑忍不住放大,哎呀一声:“我不是要跟人家比较啦,只是佩服一下而已,难道你就没有佩服的人吗?”
“有啊,你。”应屿一口闷掉铺着香槟冻的珍宝蟹,一边擦着指尖一边乜她道,“我真佩服你脑袋里一天到晚想这想那,脑子不累吗?”
对面的庄女士和应乔?立刻就笑出声来。
谢青溪:“......”你一天天的阴阳怪气,嘴巴就不累吗?!
吃完饭从餐厅出来,应屿说要陪谢青溪去买东西,让二老先回去。
庄女士道:“买什么?我们一起去好了。”
“不用不用,小姨你们先回去吧,有应屿陪我就行了。”谢青溪忙道,还拽了一下应屿的衣服。
他嗯了声。
庄女士立刻就是一脸恍然大悟状,“好好好,你们二人世界去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拉过应乔?转身就走。
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想到了什么,边走边回头冲他们说了句:“晚上要是不回家,记得发个信息说一声。”
应屿啧了声,回了句:“不要以己之心度我之腹。”
WX: "......"
她也赶紧把应屿拉走,边走边问:“你说,给小姨和爸买礼物,买什么好呀?”
“爸最近经常去钓鱼。”应屿道,“妈的话......几千块有没有合适的首饰?”
“有啊,但估计不太好。”谢青溪撅起嘴皱着眉努力的想,“钱太少了,分到给一个人的额度才两三千,感觉买不到什么礼物。”
应屿听了差点忍不住要笑出声,好家伙,两三千你觉得买不到什么礼物,可是两三千都够普通人家一个月的伙食费了。
“恕我提醒你,两三千是你现在一个月的工资。”
所以别嫌少了好吗!
谢青溪一噎,半晌唉的叹口气:“可是这跟它少,有什么冲突呢?”
那也确实是没什么冲突的,应屿帮她想了想,道:“钢笔怎么样?妈有时候要签字,也能用到。
谢青溪眼睛一亮,一面点头,一面拽着他直奔商场。
先是去买钓鱼竿,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钓鱼竿的门道多着呢,是多到俩人俩脑子加起来都听不懂的地步。
店主介绍一大通,谢青溪和应屿咬耳朵讨论的却是:“我觉得这个墨绿色好看,优雅,神秘,还有这个花纹好看。”
“感觉拿着不重,还挺舒服的。”
“三千多,贵不贵?”
“还行吧,随便用用。”
说完直接让店主开单。
买完鱼竿,俩人再去某品牌钢笔的专柜,这回就好多了,因为他们用的基本都是这个牌子的钢笔,再怎么笨,用了这么多也该懂点了。
婉拒了导购的跟随服务,俩人随意的看着柜台里的钢笔。
谢青溪指着其中一款问应屿:“你是不是有一支这个系列的?这个是新款呢,你要不要啊?"
该品牌的致敬艺术大师系列,应屿有一支蓝色的,价格高达八万,做得非常精致,堪称艺术品。
应屿看了眼,扭头冲她眉头一挑:“你信/用/卡分期付款给我买?”
谢青溪:“???”让你买啊,为啥是我信/用/卡分期?
“不是你要送我礼物吗?”他眨眨眼,满脸无辜。
谢青溪:“......”你想得跟你的脸一样好看:)
应屿看着她神色变幻,觉得格外有意思,她一个字都没说,但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最后给庄女士买了一支很精致的象牙白色口袋签字笔,比普通钢笔要短一截,很适合女士,可以放在小皮包里随身携带使用。
谢青溪还让人刻上了庄女士的名字,用墨绿色的丝绒礼盒包装好。
这样一来,剩下的钱就不多了,“还剩两千多,好像不够......要不我再预支点下次的工资?”
总不好厚此薄彼。
应屿笑着捏捏她的脸,“就按两千来买,你可以下次补偿我。”
谢青溪抿着唇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重重的点头嗯了声,说:“我攒钱给你买八万的那支!”
应屿听了实在忍俊不禁,伸手把她揽过来,低头和她碰了碰头。
最后挑了一支还算便宜的签字笔,刚好卡着谢青溪的额度,选颜色的时候,在六个颜色里,应屿刚想说黑白择其一,还没开口,就听她说:“蓝色的。”
说完才扭头问他:“好不好?”
应屿眉头一挑,笑起来:“好,那就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