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1 / 2)

裴?一贯喜怒不形于色,说这话时,声音里也捉摸不出太多喜怒。

萧令璋蹙眉,抬头看向他,正好对上他微微垂落、注视着自己的视线,似乎极为温柔关切。

好像在说:殿下别怕,有臣保护你呢。

你看,今天你刚来公主府就遇到了危险,实在是放心不下你,以后臣派人把公主府里里外外围住,那些乌合之众就不会再靠近殿下,让殿下受惊了。

她的眼神有些冷了下来。

但她没有急着甩开他的手,而是忽然往前走了一步,离他更近。

她这样的动作,让裴稍稍一顿,似乎惊讶于她的主动,也因她的靠近而有些瓦解了冷静。

他垂下目光,落在她被灯火烘亮的精致眉眼上。

她盯着他眼睛,面上华美的妆容勾勒出微微上扬的冷峭眼尾,然而从外人的角度看,似乎仅仅只是受惊的公主靠近了自己的夫君,动作里满是夫妻间的缱绻温存。

她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问:“这刺客,该不会是丞相派来的吧?就为了挽留我多住几日?”

裴?的眼睫颤动了一下。

他转瞬抿紧唇,沉沉问:“臣只是保护殿下,便让殿下这般怀疑么?”

倘若是段浔在她面前,她会这样质问吗?

裴?自诩已经足够对她好,他耐心地哄着她,不舍得对她说重话,任她发脾气,先前惹恼了她,也主动用簪子刺穿手掌,向她谢罪。

便是看出她与段浔私会,他也一直在忍。

以致于有些时候,向来从容淡静的他,甚至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萧令璋说:“我不是一个器物,活人不是这样保护的,是你的举动很难让人信任。”

她的确在怀疑他。

如果真是他做的……………

经过先前的事,她起初还会认真地生气,现在甚至连生气都懒得了,只会觉得可笑,会更加在心里嘲笑他。

用这般鄙陋不堪的手段,只是为了无用地多留她在身边几日。

她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裴?看着她的背影,想去追,又生生顿住。

只好吩咐侍从,“去跟着公主。”说罢,他又沉默片刻,改口道:“远远跟着便好。”

以免跟太紧了,又惹她生气。

他久久伫立在原地,月华给他周身披上一层冷峻的寒霜,脑海中回荡着那句“活人不是这样保护的,是你的举动很难让人信任”。

他眼底有一?那的迷惘。

沉默许久,忽然问身边的严:“伯玉你说,我......很难让人信任么?”

严詹听他这样问,惊讶了一瞬,想了想,认真道:“于下官和诸多同僚而言,丞相颖达稳重,下官绝不半点不信任之意......”他话锋一转,又说:“但是,丞相待公主,的确是有些强势了,虽说下官理解,您只是担忧公主重蹈五年前覆辙,或是喜

欢上他人,但公主未必理解。”

“殿下毕竟不同于其他女子,她生来尊贵,为天潢贵胄,前呼后拥,受尽宠爱,天下间少有人能管她分毫,以殿下的性子,不喜您处处干涉她,也实属正常。”

这是他们夫妻间的私事,严原是不打算说的。

但旁观者清,严能看得出来,公主和丞相的性子都是如出一辙的强势。

两个刚硬强势的人碰在一起,便必须要有一个人做出让步,否则便是两败俱伤。

裴抿唇。

“你的意思,便是我不该这般盯着她。”

严詹:“是这个意思,但......”

他欲言又止。

到底跟了裴这么多年,严实在是太懂得他的性子了。

裴?闭了闭目,冷淡地笑了一下,不知是自嘲还是什么,“我的确做不到。”

裴?自诩不是个心肠好的君子,他睚眦必报,不择手段。他幼时生过重病,阿母带着他四处求医,直至有位方士路过,看他半晌,只说了一句:“此子性狡诈凉薄,也将毁于凉薄,伤人伤己,不如不留。”

伤人伤己。

裴凌被人批作性情凉薄,他也的确没有尝试过如何爱人。

裴凌曾经捡到过一只幼年鸟雀,一开始将其关在鸟笼子里,将其慢慢养大,后来他见外头的鸟儿皆在叽叽喳喳自由翱翔,便一时心动,也打开鸟笼,将它放了出来。

可不过半日,那只小雀儿便被野猫给活活咬死了。

倘若他当时不放了它,也许它便能活得更为长久。

他失去过小雀儿,也失去过一次她。

既然不知道如何用正确的方式保护好她,那便用他最熟悉的方式,至少他每一日睁眼,都不会再像这五年间一样,困在无尽的思念与痛苦里。

公主遇刺的事动静不小,很快就传得满朝皆知。

刺客虽当场身亡,无处可查,丞相却因公主遇刺之事大怒,派兵围了公主府,将里里外外搜查了个底朝天,负责修缮公主府的将作大匠左中候鲁石亦被牵连,被押入诏狱待审。

鲁石再怎么说,也是皇帝亲自指派修缮公主府的朝廷官员,若要问责也该由将作大匠逐级调查,但装手握监察之权,想抓便抓。

何止鲁石,便是那些工匠,也悉数皆被牵连。

如此大动干戈,一时之间,又再度人心惶惶。

人人皆知,公主在广成苑骑马受惊,但彼时帝后在场,且对孙昶做出了严惩,朝会之时孙愈又被革去侯爵,此事便该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