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手掌还在何氏面上四下比划,怎么比怎么看,这左右脸的巴掌印都不一样。
“呵。”一道轻笑声响起,几人才渐渐回神,不可置信的目光在何氏和闻溪身上来回看,闻瑶准备起身,却见闻寂之先她一步站了起来,又只能好好坐着,心头又惊又气,闻溪竟然敢对何氏动手?
何氏抚着泛疼的面颊,气的不轻,又无法动怒,眉头一皱,泪水便落了下来,“将军。”
闻寂之未回头,只看着面前的闻溪。
“阿爹。”闻溪收了手,扬声唤闻寂之,站的笔直,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所在,甚至,那双眸还有几分引自己为傲的模样,扫了眼泪眼朦胧的何氏,撇了撇唇,有什么好哭的?
闻寂之见状,真的是笑了,笑声由小转大,不像是生气,倒像是开心。
开心?
闻瑶皱眉, 想要开口,被闻祁制止,闻瑶不明,却也只能作罢。
闻溪见闻寂之竟然笑成这般,下意识的看向闻昭,闻昭耸肩,亦是不明。
“阿爹,你笑什么呢?”闻溪问出声。
“你看。”闻寂之收了笑:“此次他人陷害你时,你不就是正大光明的赢了?"
“赢得很漂亮,阿爹也为你开心。”
闻寂之此话什么意思?何氏心头一紧。
闻溪愣了一瞬,挑眉笑出声:“阿爹这是不怀疑我吗?”
“从未怀疑。”闻寂之道:“你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
他不好看的脸色全都来源于何氏的话,他记忆里的何氏是温和端庄的,最重要的是待闻溪和闻昭很好,所以,他格外的喜欢与她待在一处,与她在一处总是没来由的舒适。
可今天,在他从祠堂回到书房后,何氏身边的杜嬷嬷告诉他,闻溪动手打了何氏,闻寂之当时就皱起眉头了,来到凌心阁,见到的就是虚弱的何氏及她脸上很明显的巴掌印,这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何氏,他没有开口说话。
他常年在军中,并不了解女人之间的心思与后宅的心计,他也从未管过后宅之事,只信每一个家人,可事关闻溪,不论什么事,他只站闻溪。
他对每一个儿女都是如此,信任又爱之。
至于何氏,是他的枕边人,他也是信任的,可二者,他更信闻溪。
今日的何氏实在太让他失望了!
“那阿爹刚刚还质问我,对我摆脸色。”闻溪轻哼:“我还以为阿爹又在生我的气。”
“我就想看看你会怎么做。”闻寂之道:“没想到你的做法,这般简单粗暴,不过阿爹喜欢。”
喜欢?
闻寂之这话的意思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疑心过闻溪?那他听了她那么久的若有若无的诉说,不发一言是在想什么?后来让杜嬷嬷去唤了闻溪过来,何氏以为他在生怒,不想,只是叫闻溪过来看看,闻溪会怎么反击?
何氏不可置信又慌乱,想要解释,可刚想要开口,就被闻寂之抬手制止。
“可是阿爹。”闻溪道:“我今日也是正大光明啊。”
所有人都在,怎么不算是正大光明?只不过用了些手段罢了,她这是正大光明的陷害。
闻寂之想了想,终于点头以作认同:“那阿爹跟你道歉?”
“那我就原谅阿爹了。”闻溪大方表示。
闻寂之笑出声,伸手指了指她脑门:“你啊!这般性格,也不知道往后与你度过一生的那个人会有多头疼!”
“什么人啊?”闻溪装糊涂:“我这辈子就要在镇国将军府了,天天阿爹阿兄阿姐。”
“你听听。”闻寂之无奈的看向闻昭。
闻昭噗嗤一声笑了,伸手接着闻溪,二人往闻寂之面前一站,她道:“我也要一辈子在镇国将军府,但我不烦阿爹,我听话的。”
“可以不嫁人,阿爹也可以养着你们,但不要总在镇国将军府,如果想,可以多出去看看。”
“我正算着呢。”闻溪道。
“你想去哪?做什么?”闻寂之来了兴趣。
“我想去看看晋州城的山,我听说那里奇山耸峙,与汴京城完全不一样.....”闻溪说起这些,眼睛亮晶晶的,手舞足蹈,十分开心,又十分向往外面。
屋内几人目光都落在闻溪伸手,眸色各异,闻顿了会又移开目光,看向一旁的闻瑶,轻轻揉了揉她脑袋,闻瑶也收回目光,与闻祁对视一眼,心头暖洋洋的,摇头笑了笑,也只有在闻祁面前,才会难得的乖巧。
只是看向何氏,面色又变了几分,垂下眸,用力咬了咬唇。
“都回自己院中休息吧。”也不知过了多久,闻寂之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几人陆续离开,闻瑶有些担忧看向何氏,碍于闻寂之在,也没敢说什么,今夜之事,他们心里都明白,何氏陷害闻溪,闻寂之定是很生气的,她想为何氏说些什么,却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跟着闻祁离开。
“阿娘为什么去陷害闻溪?”回院子的路上,闻瑶没忍住问一旁的闻祁,“阿爹肯定很生气。”
“不必管那些事。”闻祁道:“倒是你,有的事不想做便不要去做,有的时候阿娘说的话不一定全都是对的,也不要太过在意旁人的看法,只需记着,阿兄一直都只站在你身边。”
闻瑶心头暖暖的,下意识的伸手接住闻祁手臂,“这世上只有阿兄和阿爹对我最好了。”
“嗯。
“阿兄。”想到什么,闻瑶又收回了手,垂眸,小心翼翼唤。
“怎么了?”
“如果我说我不想成亲可以吗?”闻瑶抿唇问。
“怎么了?”闻祁不解,“你不是也很喜欢?嘉世子吗?”
“可是你们都没有成婚啊。”
“你是觉得太早了吗?”
“我想骑马...”
闻溪回到望月阁的时候,四下看了看,朝颜竟然还没回来,皱了皱眉:“陛下很不好吗?”
闻寂之早早回了府,应当是没什么事的,朝颜怎么还会没回来。
闻昭道:“或许有事耽搁了,楚楚该是醒了,去看看她。”
“好。”
而此时,宫中,羽宸殿。
一众太医与朝颜纷纷起身,退出去,没一会,殿中只剩下魏循魏安,魏长烨,太后与魏绾音几人。
“都出去吧。”才刚清醒不过一会的魏安缓缓开口:“阿循留下。”
“皇兄。”一旁的魏绾音急了,忙提起裙摆跪下,眼眶泛红:“国师是冤枉的!求皇兄不要杀了国师。”
“绾音!”太后不悦:“安儿刚醒,不要扰他。”
“母后。”魏绾音咬了咬唇,她一向听太后的话,可这件事上,她没办法冷静,明日午时,谢观清就要被砍头了。
“国师定是冤枉的,国师怎么可能会滥杀无辜?又怎么可能会陷害他人!此事,定然是旁人陷害国师的。”
这个陷害谢观清的人是谁,虽未明说,在场的几个人都明白。
太后瞧着魏绾音这般的伤心,心头有些无奈,魏音虽不是她亲生,却也是自小在她身边长大的,魏循不在的那些年,都是靠着魏绾音的陪伴才度过一天又一天。
“先下去,你皇兄自会处置的。”关于此事,太后已经从陈公公口中得知了,此刻,心头也是一团乱,谢观清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一个滥杀无辜,还是杀百姓,就是杀头的罪,可若真的判了死刑,魏安怎么办?
看了一旁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魏循,头更疼了,魏循丝毫不在意魏安的安危,太后忽然有些后悔,在那日对魏安说了如此重的话,瞧着他苍白的面色,万分心疼。
“阿循。”太后想了会还是出声,“谢观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