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2 / 2)

又问:“老板不会也是从大陆来的吧?”

苏娇坦言:“我娘是大陆人,我生在香江,但比较喜欢大陆的物产。”

中年人再点头,又问:“油辣椒单卖吧,我想要一些回去。”

苏娇说:“当然可以,但我的油辣椒炸好已经有两天了,再过两天它的风味就会变得不好,如果您想吃新鲜的,最好过两天来,我专门给您炸。”

说话间中年人已经把整碗面给吸溜光了,拍桌子:“再来一碗。”

刚才还在挑刺的那个年轻人也说:“我也还要一碗,辣椒要双倍。”

在周进财和阿发,苏鸣几个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因为虽然苏娇隔三天就要炸一盆油辣椒,但除了钟天明外,酒楼再没有别的人会吃它,而且苏娇炸的辣椒油极辣,一滴都能辣的人流眼泪的,但是她刚刚给那俩人都是加了足足五勺的辣椒,他们竟然不觉得辣,还觉得好吃?

再两碗面端出去,中年人挑一筷子,又问:“老板,有蒜吗?”

饭馆不但有蒜,而且分新蒜和老蒜两种。

老蒜用来制熟,新蒜用来调凉菜,阿发刚来,还以为能像原来一样糙干,又正好老蒜便宜,他于是抓了一把剥好的老蒜递了出来,但苏旺跟闺女干了一段时间,也算悟出来了,饭菜的价格不是不能高,但口味一定要足够好。

他亲自进门,挑了一只又饱满又大的新蒜,迅速剥到只剩一层内皮,端了过去:“老板,蒜来了。’

中年人抓起一瓣蒜来丢嘴里,咔嚓一声,竖起了大拇指:“爽!”

再抽出三张一百块砸到了桌子上:“不必找了。”

待这行人出门,他明白了:“阿娇,这些人是大陆来的,而且很有钱。”

只有大陆人吃起辣椒来才能那么猛,出手那么阔绰,应该是传说中的,大陆暴发户了。

苏娇直觉这几个人应该是混道的,但又觉得比较奇怪的是,他们身上散发着一股子佛堂,庙里才有的香灰味,而且几人手腕上都戴着佛珠,说话也很有礼貌。

所以到底是信佛的混社会了,还是混社会的放下屠刀,改信佛菩萨了?

因为这几个人实在怪异,她跟出去瞟了一眼,就见他们开的是一辆破破烂烂的大众车,车身锈迹斑斑,前保险杠一晃一晃的,瞧着风都能吹掉。

这更奇怪了,因为看车,他们并不像有钱人。

上次忠爷被钟天明收拾到两腿发软,颜危危的离开是三天前。

苏娇估计老爷子回去之后深思熟虑,站在他的立场上,要给大孙子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案。

因为涉及到股权问题,肯定是要喊钟天明上门去谈。

钟天明给了她几颗子弹,说是打不死人的空包弹,让她先放着,他喊她见忠爷的时候记得带着就好。

他倒不介意忠爷吞枪,但当然不想智信太好过。

不过这天下午,忠爷来的猝不及防,而且显得特别生气,拄着拐杖步履翻飞的进了门,看到苏旺就是一声吼:“你,立刻把钟天明给我叫回来!”

他身后不但跟着智信,还有正在拿手帕抹眼泪的田素玉。

东九龙三千古惑仔,没了田义当然还有别人。

一个古惑仔抬了抬手,让苏旺看到他衣服下面的枪管,这才温声说:“苏老板,拜托了,给钟sir打电话吧。”

苏娇和苏鸣趁着午休,刚刚帮季凯买了个猫窝并猫爬架,还买了一大堆的猫罐头,掐着上客的点儿回来,在路口看到忠爷的大奔,季凯立刻说:“哇,有好戏看喔。”

钟sir家最近连番上演好戏,季凯其实一直在悄悄蹲点,跟进程的。

苏鸣和周进财虽然也在酒楼,但凭苦力赚钱,除非有客人闹大事才会出来一趟,当在也不知道最近钟天明和他爷爷一轮又一轮的掰扯,看到老爷子的车来,苏鸣还挺开心的:“阿姐,忠爷经常来咱这儿吃饭,应该挺喜欢咱们钟sir的吧。”

又碰碰苏娇的手,小声问:“要以后钟sir有钱了,你还会继续开餐馆吗?”

且不说钟天明目前争的只是赌牌和股权,东九龙内部全是阮智信的人,而且混江湖讲道义,他一个警察,如果直接去当龙头,公职还要不要,如果想另找人接管,那个人能不能搞得定目前堂口的元老,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呢。

现在就谈钱,也未免太早了点。

当然,在做了那个梦之后,苏娇就坚定了一点,不论何时,自己的事业不能丢。

将来她依然要帮苏鸣开大酒店,让他拥有属于自己的事业。

但苏娇正欲给弟弟灌点鸡汤,加加油鼓鼓劲儿,苏旺一脸焦争的在门口招手。

“忠爷来了,脸色特别不好,矿泉水我已经买好了,但天明还没回来,阿娇你看,要是危险的话就爸上楼,要不危险的话......我看老爷子挺生气的,你去劝劝?”

之所以乔淑贞不愿意招惹道上的人,就是因为他们把生死看的比较轻,气劲儿上来,随时要不是杀人就是干掉自己,但于普通人来说,当然是命更重要。

苏娇也觉得挺纳闷的,因为摆明了是忠爷一家对不起钟天明。

忠爷要心狠一点,索性一分钱都别给大房,守着孝顺的老二去过日子就行了,要给钟天明股份吧,又搞的不情不愿意,气鼓鼓的,老爷子到底在闹什么?

接过水壶,她对苏旺说:“马上上客了,你们忙你们的,我上楼照料。”

今天不止忠爷,楼上走廊里站了四五个人,一看就都是练家子。

苏娇一推开门,最先看到的是哭的肝肠寸断的田素玉,阮智信也耷拉着脑袋,一脸颓丧,身边有个半秃顶的中年律师,也是一脸愁苦,反而是忠爷,瞧着比别人都精神一点,看到苏娇进来,倒是一笑:“辛苦阿娇,但我今天没胃口喝茶。”

苏娇大概猜了一下,估计到是出什么事了。

见老爷子双手拄着拐杖,她泡好了茶并说:“今天这茶是我另找的,比原来您常喝的那个价格倒是便宜一点,但我自己尝过,味道要更好点。”

田素玉突然说:“苏小姐,好不好的给个痛快,你们何必这样假惺惺。”

递了茶,顺势接过忠爷一只手中的礼帽,也把他的拐杖接了过来,苏娇反问:“不然呢,你们又不吃饭,还占着我的包厢,要不我把你们全请走?”

田素玉还想顶嘴,忠爷突然从苏娇手中夺过拐杖,眼神阴森的看儿子:“阿信,如果你还管不了你这太太,我来帮你管?”

是了,中年律师本来坐在田素玉的另一边,闻言猛的一侧首。

田素玉就算真傻,也做了几十年忠爷的儿媳妇,也知道这老爷子向来动嘴的时候少,动手的时候多,而且别看他瞧着温和,有凡事最喜欢亲自动手的。

她倒乖,立刻停止了抽泣:“阿爸,我错了,我不敢了。”

忠爷要端茶,就把拐杖靠到了椅背旁,并对苏娇说:“麻烦你再喊天明一声吧。”

回头再看阮智信,问:“知道一会儿你该怎么做吗?”

阮智信梗脖子,说:“知道,对着大哥大嫂的牌位磕头认错。

苏娇大概明白,忠爷是怎么知道真相的了,因为他掏出那只14K金的,阮智仁曾经用过的烟盒来,从中拿出一张泛黄的,斑斑点点的诊断书来,嘶声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整个九龙都会属于东方巴士,哪里还来得的他季胤?”

阮智信整个人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这向来只有一个原因,他从不内耗。

对了,那张纸其实就是当时田素玉母亲的体检单。

以为母亲生病,她当时太慌张,都没有仔细看,但是等绑走之后,她当然仔细看过单子,就发现底下关于心脏病的那行字,跟别的字是有差别的。

显而易见,是别人后加上去的。

也许她死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是阮智信在捣鬼,也许意识到了。

但是一对叱咤九龙,也本该在香江富豪榜上有名的夫妻,却因为自己最信任的,亲人一个愚蠢的玩笑,就那么生生被人给虐杀在了海外的荒岛上。

在钟天明给老爷子递雪茄盒的那一刻就把证据递过去了,经过这几天的调查,显然忠爷也已经了解情况了。

不过说来苏娇都觉得有点无语。

因为愚蠢如阮智信,如果是她儿子,那么害死哥哥,她会举起喷子直接将他干掉的。

但是忠爷所想的,却依然是让智信道歉,认错,赢得钟天明的原谅。

而且更可恨的是,就以苏娇的眼光看,阮智信夫妻认错的态度是那么的轻桃,随便。

他们也全然没有意识到,钟天明一家经历过什么样的痛苦。

他们还有一种巴不得赶紧把事情摊开了谈,谈完好回家的急迫和应付心理。

反而是忠爷,本就少的头发都快掉光了,面如土色的看看二儿子和儿媳妇,再深深叹口气,胸腔里满是悲壮的嘶嚎。

他伸手:“赵律师,把文件给我。”

文件就涉及到股权了,是跟钱有关的,看来这回忠爷大出血了,田素玉猛的瞥了丈夫一眼,眨眼睛。

阮智信肉眼可见的难过加心痛:“爸,天明是巴不得我们全家也死在他面前。”

见忠爷不语,再说:“爸,您这样让步有什么用呢,天明不会满足的,他的心思我懂,就因为我一个小小的无心之失,他现在只有一个目的,杀了我全家。”

忠爷陡然抬头:“阿信,你其实很聪明的,就是可惜,聪明总是用错地方。”

他耳朵挺灵的,听到门响立刻回头:“天明?”

又立刻说:“东方巴士的股份全部归你,我们也只求你能放过天浩。”

钟天明今天应该是在开会,是从会议现场被喊来的,穿的是西装式的警察制服。

不论任何服饰都得脸和身材来撑,他穿上一整套的警服,身材简直劲爆。

钟sir两手插兜,语声从容:“阮天浩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田素玉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他被人绑走啦。”

钟天明一转身,站到了妻子身边,勾唇一笑:“阮太过虑了吧,前段时间阮总就报过一回警,说儿子阮天浩被人绑架,害我们重案组找了他整整一夜,但事实上,当晚他叫了两个女人,醉生梦死,颠鸾倒凤,留流不知归处。

再望着忠爷轻敲脖颈:“对了,甚至有个女人给他种了草莓,好几天才消下去,对吧?”

鉴于前几天晚上,以绑架和抢劫闻名的郭双刀郭堂主来过光明巷。

苏娇刚才就猜测,忠爷之所以那么着急上火,怕是最疼爱的大孙子被人绑走了。

果然。

但何其讽刺的是,前段时间阮天浩才报过一回假警,而且还闹的满香江人尽皆知。

这又来一回,就不说钟天明了,传出去,谁不会认识阮天浩是去螵了的?

这还是苏桥头一回见钟天明笑。

他穿着大多数情况下都只有白人警司才穿的英式皇家警察制服,肩宽腰挺,身姿挺拔,皮肤被灯光镀上一层玉白色的光泽,眼神是黯的,深邃的,但唇角如刀,笑的有温文尔雅,又有几分残忍,就那么望着一桌痛苦而绝望的人。

在大侄子回来后,阮智信终于酝酿出了悲伤情绪,手拍着妻子示意她冷静,也依然在发挥他的小聪明:“天明,叔向你认错,叔当时太糊涂,但天浩是你弟弟呀,我也只是犯了个小错误,你总不能搞一眼还眼,以牙还牙那一套吧?”

钟天明依然在笑:“您居然会犯错,您犯了什么错,您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板子打在谁的身上谁才会觉得痛。

阮智信眼看钟天明不接招,扑通一声跪下了:“二叔知道错了,二叔求你了,你放了天浩,好不好?”

这就对了,只有他儿子被绑匪残忍虐杀,他才知道自己当初错的有多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