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娇心说她刚才讲的话他听到了吧。
打是情骂是爱那种鬼话他会不会信,会不会当着大家的面拆穿她的谎言。
林嘉丽从小被父亲哥哥们打,最会察颜观色了。
只看苏娇在听到钟sir换声音后那失控的表情,就知她怕极了这个男人。
那么流传的她夜夜被做到出血,啼哭的传言就是真的了。
而曾经是,大冬天的,脖子上栓着一条狗琏的钟天明不知从何而来,躲在街口,罗耀祖钻过的那只大垃圾桶里,烧炭把自己熏了个半死,林婶一碗热汤救了他。
虽然林父想以恩要挟他入赘时他拒绝了,还说自己打死不入赘。
但他从小到大,向来对林嘉丽都不错。
她也想给苏娇上点眼药,就拂胸拔拉吊坠:“钟sir,品牌方送的,好看吗?”
波涛光涌间一点小小亮钻,性感美人极致诱惑。
但钟天明一秒别眼,也没接话,却问苏娇:“需要我做什么吗?”
只要在酒楼干就都做她的苦力,苏娇说:“正好呢,帮我们去安装个机器。”
林嘉丽以为钟sir没听到,跟进巷子又说:“钟sir,我今天中午和TVB金牌大佬,矮伟哥吃了饭,他说会给我安排戏拍喔......咱不是要聊点事?"
“林小姐,我还忙,案子的事一会儿电话里聊。”
钟天明说完,进门的刹那一把撕了T恤给苏娇,甩甩臂膀直奔厨房。
这其实跟小时候是一样的,全天后街最能打的小伙计阿明会对林嘉丽客气,但他永远只会跟着苏娇,而任性的苏大小姐,一直用自己养过的狗子的名字喊他。
是的,苏娇很小的时候养过一条狗,就叫田鸡仔。
后来它死了,小伙计钟天明就成了新的田鸡仔,给苏娇当保镖送她上学,打欺负她的小同学,甚至还要帮她写作业,系鞋带背书包打伞,这就是真相。
林嘉丽虽然知道钟天明对苏娇并不好,结婚也可能只为在床上折磨报复她。
但她心里还是很不爽,毕竟向她抛橄榄枝的大佬矮伟又丑又油腻,一双咸猪手,相比之下钟sir就不说一张眉修目俊的脸了,那精健的后背,那倒三角的细腰。
她想心里越不舒服,出巷子,撇嘴:“夜夜被搞出血,也不知道她得意什么。”
杜太太笑着说:“嘉丽,那都是传言,人家俩恩爱着呢。”
金花姐也还在,她最喜欢造谣了:“什么呀,阿娇一天用了五包卫生巾,五包!”
她又问:“钟sir说有事电话聊,什么事?”
钟天明找林嘉丽,问的其实还是关于她调换苏娇港姐照片的事。
而且经他提醒林嘉丽才发现,自己是受人引诱才干的蠢事。
虽说她给了苏娇三万块摆平了事情,但那总归那是个黑料,是她的黑历史,一旦被狗仔挖出来,媒体会嘲讽,观众会咒骂,她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的。
所以说起这事,林嘉丽要炫耀的心一下就没了,垂头丧气的走了。
苏鸣出来贴告示:试营业,营业时间??上午09:30。
酒楼终于要试营业了。
杜太太闻到菠萝包的香味,忍不住进了酒楼。
钟天明已经把机器装好了,那其实是个削土豆的机器。
周进财在清洗机器,清洗完后苏娇麻药蘸上纱布,将它里里外外擦了一遍。
见苏旺从面点房拿出只衔满黄油的菠萝包,杜太太感叹:“听说这面包特别好吃。”
从明天开始菠萝包将恢复售卖,今天苏娇试手感,一共只烤了五只。
这只本是给钟天明留的,但苏旺当然说:“杜太尝尝。”
杜太太看到苏旺,想起件事情来,笑着说:“苏老板,最近阿莲炒股发了大财,应该也孝敬了你不少好烟好酒吧,恭喜你啊,培养出那么优秀的外甥女来。”
苏旺断亲,想断的只是财务,而非彼此间的往来。
而且在他想来,自己苦心供读外甥女那么多年,她便是石头心肠,也会对自己有点感恩之情,总会来趟酒楼,哭一哭洒上两滴眼泪再走。
岂知人家发财发的红红火火,于断亲一事好像全没所谓一般。
苏旺的寒心和失落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毕竟心里郁闷,他就掏出一支烟来,又想要抽了。
苏娇指他鼻子,瞪眼:“阿爹!”
苏旺收了烟,笑着对苏鸣说:“去给你姐夫拉碗面。”
那菠萝包本是给钟天明吃的,现在被杜太太吃掉,他就只好吃面了。
杜太太大咬一口菠萝包,不出所料的一声曜:“这也太酥了,哇,好软好浓郁。”
怪不得常有陌生人跑来问它,这菠萝包爽滑到自己会往人的嘴巴里钻。
再看苏娇指挥周进财往润了麻油的机器里放削好皮的土豆,等土豆被切成薄薄的片,直接浸入井水中,杜太又问:“为什么要用麻油润机器,这又是要做什么?”
其实很简单,用麻油润的机器切出来的土豆就没有机油,而会是麻油味。
土豆还要连换三次水,并浸上一夜,才会有特别的口感。
哪怕配菜都如此费工续,苏娇的面价格才高。
虽然苏鸣想拉面的,但苏娇洗了把手,刻意给钟sir拉了一碗面。
这碗面有点小心机的,浇酱菜码,恰还有两小盘例菜,她并做一盘端给钟sir。
不夸张的说,杜太太三口就吞掉了一只菠萝包,满嘴润泽的黄油味,正好看钟天明一手盘子一手在挑面,她又好奇了:“这面条看着好奇怪啊。”
她话没说完,钟天明端着盘子已经上楼梯,直接去天台了。
搞的好像谁要跟他抢面吃似的。
杜太太刚才没看清,也只见苏娇抓起一块巴掌大的面团再拉拉扯扯就成面条了,不好麻烦她,就问苏鸣:“你也会拉吧,拉一碗,给我看看你的手艺?”
不论菜还是面,酒楼都不隔夜的。
苏鸣笑着说:“明天吧,你点什么我们就上什么。”
三百六十行,酒楼的门槛在各行各业中算比较低的,但也是最辛苦的。
明天一开,非到万不得已就绝不能再关张。
而相比苏旺自己干的时候有上百种菜品要备,各种碗盆要洗。
苏娇因为菜品单一,准备工作没那么多,这才晚上9点大家就忙完了。
不知道明天能来多少人,面能不能卖得出去。
苏旺带着周进财和苏鸣几个去卖老脸找熟人,求人撑场子去了。
钟sir一忙完就洗过澡的,等苏娇洗澡出来,他倒乖觉,接过她的衣服,就在楼上用手洗,也瞄着他的花呢,发财树明明已经快干死了,但他就不允许她浇水。
苏娇绕着墙沿边的花架转了一圈儿,想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以钟sir的臭脾气,是不可能任她打骂不还手,还能逆来顺受,忍受她的臭脾气的。
因为自打前天她故意冷战,直到今天,他表现的比她还没所谓。
所以她觉得林嘉丽肯定是在撒谎,小时候的她不可能敢虐待钟天明。
按理今天他会憋不住,找她说话的。
因为她刚才拉面时耍了个小心机,他肯定会好奇。
果然,他搓着衣服,突然说:“那碗面条有点奇怪,是三叶草形的。”
又说:“你把面条拉成了三叶草的形状。”
拉面的好处就是它将不止圆形或者片形几种形态。
而是,可以因为师父的拉面手艺而化样百出。
像钟天明这种身强力壮的男性。
牙齿咬合力比女性更强,三叶草形面条就会更适口。
还有就是,三叶草形面径面大,会更容易裹满酱料,吃起来口感也会更好。
但苏娇并不解释,还壮胆摸了一下发财树,挑衅对方。
钟sir半天等不到她说话,回头看她在揪花,说:“再浇点水吧,它明天就会死。
苏娇松了手,悻悻说:“我去睡了,你也安静点,不要到吵我。”
但她一秒就败下阵来了。
因为钟sir说:“其实不仅这半年多来,原来梁少在国外的时候,有段时间你也丢过钱夹吧,那时他刚刚跟个富家小姐分手,据偷钱包的凶手供述,当时你的钱夹就是被他偷走的。然后第二天,他就打电话给你嘘寒问暖了。”
苏娇虽早有预料,但也被惊了一下:“这么多年,他一直当我是个备胎。”
梁铖留学时认识不少的富家小姐,但并不是每个富家小姐都会嫁穷小子,而且梁还喜欢在男女关系中掌握主动权,还要求女方上供钱财帮他伸业,就总谈不成。
跟别人谈的时候他就冷晾苏娇,一分手就又回过头来撩她。
究其原因,不论苏旺还是周进财都是面瓜式的老实人,所以苏娇的娘家够差。
而且她虽任性,却因自小长在酒楼而吃得了苦,能陪他创业打天下。
或者说她虽然不是个好妻子,但是个优秀的合伙人。
那也是罗慧娴对苏娇好的原因。
她一生精明,看的特别透彻,知道儿子打天下需要苏娇的辅佐。
苏娇正想着,钟天明再爆大料:“林嘉丽在偷你的照片前跟梁铖见过面,他给她讲了一个某女孩因为被人调换照片而落选港姐的故事,她听到心里去了。”
关于竞选照片被替的事,苏娇一直怀疑的是包租婆,觉得是她背后给林嘉丽出谋划的策。
但竟然也是梁铖?
所以他果然给她做了个局,而且是个长达数年的,庞大的局。
她又问:“那个小偷真会把我的钱包送到酒楼?”
钟sir语气依然温温的:“会。”
相比这件事,苏还有件好奇的事,既不冷战了,就得亲自问问钟天明。
上了床,她说:“大家说你小时候被人锁过铁琏,谁锁的你呀?”
钟天明倒也坦然,说:“海盗,我被掳去菲国做过苦力。”
香江一带的公海上一直都有海盗出没,贩毒,绑架,抢劫无所不做。
为防苦力逃跑,他们就会给人焊上铁琏,叫他们逃不了。
但那时候的钟天明还很小,才七八岁吧,竟然就被海盗给抓走了?
那他的父母呢,是哪里人,会不会在找他?
苏大小姐圣母心顿时泛滥,侧首看丈夫:“你的父母呢,还有记忆吗?”
钟天明关掉了灯,沉默了半晌才说:“不重要了。”
苏娇总得问问当事人的,就又说:“你来酒楼当伙计,我没打过你,对吧。”
钟天明绝对是个反骨仔,因为他居然说:“打过!”
苏娇差点原地起炸。
但念及这头狼体格是自己的一倍,她乖乖说:“那我现在向你道歉。”
又强行为自己开脱:“我那时候也就七八岁,手也小小的,打的并不痛对不对。”
过了良久钟sir才终于说:“对的,不痛。”
这就对了,小孩子的打打闹闹闹脾气哪里能当真。
他能同意入赘,可见她小时候待他不错。
可苏娇正想的美滋滋,钟天明说:“大小姐不是说了,打是情骂是爱,所以不痛!”
黑暗而闷热的房间里,苏娇蓦然觉得寒嗖嗖的。
看来他听到她向林嘉丽说的那些鬼话了。
那他想干嘛,给她来个打情骂爱?
他能几把掌就把只凶残的大狗给打哭,她哪着得住?
她忙侧首说:“我这人是有点任性还有点傻,不然也不可能被梁铖哄的一愣一愣的,但其实我这人虽然嘴巴凶,内心很温暖很善良的,真的,我没有坏心眼。”
苏大小姐人美心善,虽然梦里游说街坊们卖出钱炒股是冒险,但她提刀押着梁,在人人还在唱涨时逼他出手,卖掉了所有股票,让熟人们集体大赚一笔。
也造就了梁铖的股神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