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他就要全方面接手圣绚,平稳过渡只需要两三个月,在那之后他就该考虑个人问题了,可谓一并解决了成家立业。
他看着连甜离去的方向暗自叹气,还有的磨呢。但他有耐心,从小到大他想做成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连甜不过是不在公司,不做他的助理了,但她与陈家的牵绊是一辈子的,是割断不了的。
当陈唐得知,离职的第二天连甜就主动去了他家老宅,他就知道他想对了,离了陈家她又能去哪里呢。
连甜买了东西,很实用的老年人平常能用到的东西,带去陈家。
她选了陈邦也在的时候过来,说完她辞职的事安静地坐着,等着。
安玉卿与陈邦对视一眼,眼神交流后,夫妻多年的默契,这事还得陈邦来说:“既然陈唐也同意了,那就这样吧。只是现在正是他最忙,最不能出差错,最需要帮手的时候,你们却搞出了这一出。”
这话里暗藏不满,她作为陈家未来儿媳,陈唐的特别助理,怎么能这时候做出离职的决定。
而陈唐呢,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竟然还同意了,陈邦实在不知道他们年轻人在搞什么。
连甜肯定不会把她与陈唐分手的事告诉他们,这事得在她走后,由陈唐来说。
她是承受不住叔叔阿姨的审判的,眼下只是辞个职,她都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她这次过来是做道别的,她一个人的道别。
她都安排好了,等到飞机落了地,她就把编辑好的信息发给安阿姨。
她不敢当面告诉他们她要离开,要留学的事,更准确地说,是她不敢冒险。
连甜怕陈邦与安玉卿会阻拦她,无论是用恩情,还是他们的能量,于她来说都非常麻烦,难以抵抗。
所以,她什么都不说,只让他们以为她是来尽孝心,来看看他们的。
这一整天,连甜都耗在了陈家。她去北房奠堂里给陈奶奶上了香,在这里,她默默地与逝者说着心里话,但也有所保留,她没有说她与陈唐的事,她提都没提他。
从奠堂出来,她陪陈邦下了三局棋,三局她只赢了一局,输了。
她不是每次都让着陈邦的,但今天可能就是最后一次陪陈叔叔下棋了,还是让他赢吧。
之后,她陪着安玉卿捣鼓她那些用在脸上身上的各种昂贵之物,并任安玉卿给她安利,听她吐槽自己过得太糙,不够精致。
晚上的时候,陈唐来了。
不知怎地,他看到连甜鲜活地身处这个家中,他的心安了下来。
陈唐是忙完过来的,时间已不早,他没呆一会儿,连甜就要走了。
陈唐要送她,她说自己是开车来的。陈唐又说,正好,他可能误饮了带酒精的饮料,让连甜开车送他。
陈邦与安玉卿都看着呢,连甜只得:“好。”
她是明天傍晚的飞机,就当是最后一哆嗦了。
最后还是陈唐开的车:“我没喝酒,我来开。”
连甜颇有深意地看他一眼,他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说:“怎么,发现我又骗人了。”
是的,她就是这个意思,但她道:“没有,我是在判断你是否真的没沾酒精。”
陈唐:“我今晚什么都没喝。”
他启动车子,车里两人虽然沉默,但气氛还好,至少没有那天的剑拔弩张。
路口等红灯时,陈唐忽然开口道:“他们今天很开心,我看得出来。你以后多来陪陪他们。”
来不了了,她要走了,不打算回了。
“好,有时间我就去。”
稍许,他又道:“如果我说,我想要挟恩图报呢。”
连甜扭头看向他,陈唐看着前方不看她:“就图一次,换你的一次原谅。”
连甜把头转回去,陈唐也不催她,直到车子停在了她楼下,连甜也没有给出答案。
陈唐:“帮我摘一下安全带,我旧伤犯了,不得劲。”
这种事连甜以前帮他做过,她熟练地探着身子伸手过去,却被陈唐忽然抓住。
连甜一惊,他手劲太大,她抽不回来,他就这样抓着她的手朝他的后腰上摸去。
那地方有什么连甜太知道了,是一道疤,凶狠肆扬的刀疤,本该落在她身上的刀伤,连家亮留下的最后的恶意。
连甜的手刚一触上,就好像被烫到了一样。她拳起手指,陈唐却不让,一点点地给她掰开,非要她整个手掌都触上去。
他眼睛里像是浸了墨,又冷又静,一字一字地道:“不用陈家的恩,用我自己的,可以吗?”
连甜的手腕是软的,心是沉的,终于到了抛出最后一击的时候了吗。
恩情,陈家的养育之恩,陈唐的救命之恩,是她身上的绳索。
陈唐用掰过她手指的手摸着她的唇:“又白了,真不经事。”
如此他也没放过她,执拗地找她要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