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包毅有种坏心办好事的感觉。而赵宜之,心狠狠地一沉,看着陈唐在这样梦幻唯美的画面中走向连甜,慌乱与嫉妒也如那巨幕一样达到了顶峰。
这一幕在连甜眼里可不是那么回事,她只是因为赵宜之的那番话有点不开心,想去一熏陈唐的狗鼻子,并不想被这样现场抓包。
她站的地方是吸烟区,旁边就有烟灰缸,她下意识地灭掉了手里的半根。
做完,陈唐已到她面前,并朝她伸出了手。
连甜小声道:“已经灭了。”
陈唐:“打火机。”
这是要没收她的打火机?什么脑回路,不该是收香烟的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好驳他面子,递过去的同时在心里想,若是陈唐不能礼尚往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她就让他“男朋友七日游”。
反正他们才交往一周,可以及时止损。
胡思乱想间,陈唐打着了火,笑意盈盈地:“别浪费。”
别说下她面子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他要亲手给她点烟,可他明明是笑着的,语气也温和,但连甜就是觉得他阴阴的,话也像是咬着牙出来的。
连甜木讷地把手中的半截烟朝火源凑去,这一根又续上了。
紧接着陈唐换了副无奈的口气:“就一根啊,不要仗着年轻不爱惜身体。”
除了点头,连甜不知该说什么,就觉得他不对劲,这副随她宠她的表象下掩盖着“你给我等着”的阴阳怪气。
今天来的都是陈唐那个圈子的人,他们共同见证了他的双标。
他们这个圈子,从来没有人敢在陈唐面前吸烟,与他一起,只要不是公事,私人局儿上玩的都是素的。
不吸烟不贪杯不玩钱,大家对陈唐的规矩都十分清楚,也都习惯了。
这么多年终于见到个特例,所有人都在暗自感叹,英雄难过美人关,连特助本事不小。
包毅不这样觉得,他认为不过是刚到手正新鲜而已。
就像小时候陈唐对他新得的游戏机,像他大学时谈的两任皆没超过六个月的女朋友,时间一到就没劲了,皆是鱼眼珠子。
连甜见大家不像是要散席,还没等问,陈唐就在她耳边道:“包毅朋友的酒吧刚开业,他提议过去玩玩。”
连甜本不太想去,但她现在更不想与陈唐独处。她的感觉没错,陈唐刚说完掐了她耳朵一下,有种莫名惩罚的味道。
许念凡一直走在队尾,他清楚地看到了刚才那梦幻的一幕,听到了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他也注意到了陈唐哥那亲昵的摸耳杀,掩饰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爆发。
他对连甜的感情好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他不想再继续受虐,一出酒楼就找机会去与陈唐道别。
他特意选了连甜不在陈唐身边的时机,他现在不想看她,他难受。
陈唐深深看了许念凡一眼,这个弟弟什么都放在脸上,太好懂了。
陈唐有时就想,以后他有了孩子可要注意不要教成许念凡这样。幼稚不成熟,还有点傻白甜,这样的女孩都要了命了,更何况男孩。
他笑笑:“去吧,回家去吧,反正刚才也喝了不少。”
许念凡终是没忍住,转身的时候还是朝连甜那里望去一眼。正巧连甜也看到了他,想起什么,连甜叫住了他匆匆的背影。
“许念凡,”连甜边唤着边朝他那里快走两步。
许念凡停了下来,脖子像生了锈一样扭向后面,这时连甜已追上他。
他看着她明亮的眼,一下子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他们要好的那些旧时光。
他喉咙有些涩:“有事?”
连甜微笑着,压低了声音道:“刚才,谢谢你啊。”
连甜现在已经彻底放下了她与这位老同学曾经的那点嫌隙,在听到陈唐的那番剖白后,她放下了过去的一些执念,改变了很多想法,人生好像走进了一个新阶段。
原来是为了这,许念凡朝陈唐那边瞥了一眼,陈唐长身而立,目光不偏不倚地正盯着他们这边。
哪怕离得不近,哪怕不是许念凡主动的,他依然能从他陈唐哥的注目下感到心虚与压力。
许念凡:“客气了,都是同学。”
连甜:“你现在就要走吗?”
“嗯,我明天还要早起。
“那你慢点吧,再见。”
许念凡匆匆地去了,连甜往回走。见陈唐站在那等她,其他人好像先走了。
无人的情况下,她三蹦两跳地到陈唐面前:“谁开车?”
陈唐有些严肃,问:“说什么呢?”
连甜不想告诉他,不是在赌气,而是她觉得如实说了,显得她在怪他没帮她怼包毅似的。
虽然她心里是有些不舒服,但她是成熟的成年人,一周交往下来,凭心而论陈唐算是个合格的男朋友。若为了这点儿事情就斤斤计较,连甜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像个处处需要男朋友来给自己解决问题的小女生。
所以她选择不说:“没什么,看他走错方向才叫住他,谁知道他不跟着续摊了,是要回家。”
呵,真是瞎话张嘴就来。
陈唐嘴角扯起:“许师傅在呢,你要开我也没意见。”
连甜心里一紧,怎么觉得他这阴阳怪气咬牙切齿的劲儿还没过去呢。
不过许师傅被叫了来也好,她本还想着到了酒吧她与陈唐至少要有一人滴酒不沾,现在倒是可以轻松地喝上一两杯了。
无论如何,连甜都觉得这段插曲算是过去了,陈唐没有下包的面子,却也亲手给她点了香烟。
她知道这话要是说给孙家欣听,孙家欣肯定会点着她的脑门嘲笑她的。
但,无论这话外人听着多荒谬,事实是以她对陈唐对吸烟这个事的态度的了解,陈唐能做到这一步,她不可能不受触动。
连甜终究是恋爱经验太少,她忽略了一件事,两性关系中自身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当对方的言行让你觉得不舒服了,那就是有问题。哪怕很轻微,哪怕你能自洽。
一样的场面,虽然陈唐是最后到的酒吧,先到的众人依然在门口等着他,谁都没有进去,包括包毅与赵宜之。
来的路上,他们二人坐一辆车。包毅问赵宜之还好吗,不行的话就先送她回家,赵宜之摇头坚持跟了来。
同样的,她嘴上说着没事,但样子让人看着心疼。
赵宜之不仅要跟着,她还要睁大眼睛,尽力地在陈唐行为的旁枝末节里寻找着什么,心情时好时坏。
这会儿放眼望去,陈唐下车后,没有像最初时拉着连甜的手。他独自走在前面,他们甚至没有并肩。
赵宜之要找的要看的就是这种细节,可她若是知道这是因为陈唐在为连甜与许念凡私下说话而不高兴,不知是否会感到自己的可悲。
比起暗自较劲的陈唐,观察入微的赵宜之,连甜什么都没感觉到。
她就想着,一会儿陈唐会不会喝酒,要喝到几点,她是不是很晚才能到家。
陈唐可以晚到公司,她却不能,也不想。刚跟老板谈上恋爱就迟到,连甜不想给公司上下留下这样的印象。
包毅朋友的这间酒吧规模还挺大,装得像个艺术博物馆。
他从朋友特意给他留的VIP包房里走出来,找酒保招了招手。
酒保得了老板的吩咐,把包要的东西递了过去,是一瓶酒。瓶身不大,颜色与包毅之前要的酒的颜色基本一致。
包毅存了坏心,但他不会做犯法的事,这酒是正规酒,里面也没有掺药。
只是这酒是个新品,最大的特点就是,味道清甜一点不冲,但烈性极强,极易上头。
包毅曾看到有女孩子喝了这酒后当众出丑的,他今天也要来试一试。
他的目标自然是连甜,想到连甜会在陈唐他们这个圈子里当众出丑,包毅笑得恶毒。
包毅在服务员的帮助下,那杯与众不同的酒稳稳地放在了连甜的面前。
陈唐挑眉看了包毅一眼,包毅走去台上点起了歌。
他这头前奏刚过,眼见连甜拿起酒杯要送去嘴里,害他错过了拍子,进晚了。
连甜一口酒下肚,发现这味道新奇又怪异,不是她喝惯的桌上的这款。
未等她反应过来,陈唐夺过她的酒杯,浅尝了一口。然后他手一歪,杯里剩下的酒水全洒在了地上。
包毅拿着话筒忘了唱歌,陈唐朝他看过来。包毅把话筒放下,冲陈唐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只有他们两人明白这其中意味,包接收到了陈唐让他适可而止的警告,而他也回应了,他知道了,下次不这样了。
下一秒,陈唐一把拉起连甜,在她的诧异中把她抱在了怀里,更让她诧异的是,她怎么这样轻易就被陈唐拉了起来,身子与腿完全使不上劲。
连甜喝下的这种酒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见效快。也只有陈唐这样天生的好酒量,才能做到喝了像没喝一样。
陈唐抱着连甜的的姿势,迫使她本能地搂上他的脖子,她就这样被陈唐一路抱出了屋,抱到了车上。
“回家。”他对许司机道。
这一路上陈唐心里有把火烧,不光是因为酒的缘故,他的酒量,那点酒于他不至于。
更多的则是因为怀里的香香软软,以及她今天惹火他两次,一次是吸烟一次是主动找许念凡,他一早就存了要与她算账的想法。
至于这笔账要怎么算,陈唐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心火越烧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