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秋缓了一口气,转身扶着爬梯口的护栏俯视他,嘴唇微微战栗。
“你要是再那样子呢?"
戴柯发毒誓,“把手剁了给你。”
梁曼秋吓一跳,转念想到戴柯不会真的剁手,又气又怕,“谁信你。”
戴柯改口,“给你咬一口。”
吃亏的还是她,“谁要咬你,硬死了。”
戴柯眼睑低垂,第一次认输,“你想怎么样都行。
她的犹豫对他就是折磨。
只要梁曼秋不动手,这份难堪将会持续下去。
梁曼秋寄人篱下,受制于人,若不是戴柯主动低头,她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慢慢踩下最上方的一级爬梯。
戴柯撇开头,看着地板,受刑一般,没有直视他的手。
“快点。”
早死早超生。
梁曼秋不知道在考虑什么,他的报复吗?
戴柯可不会保证。
梁曼秋又踩下一级,犹豫的声音比日常脚步响亮, 像带了千斤怒气的重量。
戴柯没缩手,莫名隔空感受到了手骨爆裂的巨痛。
“你要是再动手,”梁曼秋小声说,“我就告诉阿伯。”
“嗤,”戴柯冷笑,“那么小求我都不摸,啊??!”
下一瞬,微凉的温度覆盖手背,接着,重压猛然将他的指骨悍在爬梯上。
戴柯忍不住呻.吟,五官扭曲,像打球时被踩了脚趾。
梁曼秋留了情面,只用足弓踩踏,压痛感不及足跟剧烈。
力度转瞬即逝。
梁曼秋嗖地一下爬回上铺,躲到床头的角落,抱过棉被护在身前。
戴柯没有追上来。
他从不上她的床。
平日里,戴柯有自己的地盘意识,从不侵犯她的边界。
如果不是偶然挤到衣柜,可能秘密不会发生。
戴四海在外头问:“又干什么了?"
戴柯无声龇牙咧嘴,猛甩手,指骨像骨折。
梁曼秋成了罪魁祸首,只好欠身,替戴柯掩饰,朝着门外扬声:“阿伯,哥哥关抽屉不小心夹到手。”
“毛毛躁躁。”戴四海在外面喃喃。
戴柯倒抽一口气,回归正题,说:“一笔勾销,以后不许再提。”
梁曼秋:“以后你也不许再动手。”
柯:“我又不是色狼。”
梁曼秋:“本来就是。”
戴柯扬声,“还说?”
梁曼秋缩了缩脑袋,拉紧棉被,寻找一种物理上的安全感。
心里也清楚只是徒然。
他们体格和力量悬殊,戴柯若是有坏心,她压根无法反抗。
她的安全全靠他自我约束。
也许真像丁莉莉说的,妹妹和哥哥就不该睡同一个房间。
梁曼秋满腹委屈,又酸了眼眶,“你真的吓到我。”
把一声声哥长哥短都吓没了。
“说好不许再提……………”
戴柯宁愿饱受皮肉之苦,也不肯撬开牙关,吐出一句对不起。
他又甩甩手,抓几把空气。
还好,关节灵活,痛感渐弱,没有骨折。
熄灯钻进被窝,戴柯仰躺,没再习惯性枕着双手,只愣愣盯着黑暗中的上铺床板,倾听上面的动静。
????,偶尔掺杂几声骨折般的脆响,梁曼秋应该在跪着铺展棉被,然后躺下,双脚伸展,掖好被子。
她总习惯裹成蝉蛹,不像他偶尔支棱一条腿到被窝外面。
好一阵没动静,冬天两扇房门完全关闭,只留一点点窗缝透气,安静显得异常窒息。
“睡了?”戴柯冷不丁开口。
以往这属于梁曼秋的台词。
梁曼秋脑袋在被子外,声音清晰,“没有。”
想了想,鼓起勇气,“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戴柯从来不会随便答应她。
“你要正面回答。”梁曼秋早清楚他的套路。
戴柯:“你先说。”
梁曼秋:“不行,你答应正面回答。”
如果不抓住戴柯此刻的心虚,梁曼秋以后恐怕很难有机会让他掏心掏肺。
戴柯:“赶紧说。”
梁曼秋:“正面回答。”
戴柯:“不说拉倒。”
下铺的动静似乎是翻身蒙头。
梁曼秋只能开口,异常难启齿,“你是不是,跟其他女生、那样子过?”
“那样是哪样?"
戴柯的脑袋存储太多纷杂的画面,难以确定,并非狡辩。
梁曼秋急道:“就是那样。”
每一遍重复,胸口似乎传来揉捏的异样,焦心又新奇。
戴柯摘认领罪名很谨慎,“说清楚,不然我可不认。”
梁曼秋不得不委婉,“衣柜………………”
戴柯:“我还以为你问PSP......”
梁曼秋吓一跳,语无伦次:“衣柜有过?”
戴柯:“你真当我是色狼啊!”
梁曼秋还是那套台词,“本来就是。”
戴柯习惯了梁曼秋小声说话,即便她声若蚊蚋,斥责力度远强于大声控诉。
他不知道心虚,还是学会忍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时没有顶嘴。
“哎……………”梁曼秋的那一声“哥”今晚彻底失踪。
戴柯:“哎什么哎。”
学校的青春期性教育仅限于认识生理期,梁秋对于爱欲的认识全来自偶像剧,最亲昵的举动莫过于亲嘴,嘴贴嘴,哪见过PSP片子里两根舌头互相搅弄,交换口水,还摸屁股摸胸,甚至更私密与深层的交融。
她的认知一步一步崩塌,在怀疑的混乱中,又一点一点重塑。
现实比想象残酷,也带来额外的新奇。
梁曼秋斟酌道:“女生和男生谈恋爱都会做那种事吗?”
戴柯嗓音里没了平日的张扬,“谁知道,我又没谈过。”
跟异性探讨爱欲,哪怕隔着床板与黑暗,多少有点别扭,断断续续,委婉含糊。话题带着禁忌色彩,依然让人蠢蠢欲动,不肯闭嘴。